一班同事散會。
旁人可以做的,也不過是這麼多,其餘的,就靠當事人自己了。
這種創傷,像被人剜去一顆心似。
美意在深夜,時時起床踱步,公寓內一切陳設如舊,冠生像隨時會回家來,一臉愉快的倦容,告訴她旅途中趣事……
桌子上還放著一具衛星無線電話。
「美意,真慶幸發明瞭這種通訊系統,從此,地球上五千萬平方哩都可以通訊,你隨時可以找到我,聽到我的聲音。」
美意撥過幾次,效果非常好,聲線清晰,與一般長途電話無異。
美意沒有阻止他全世界到處跑,他是孤兒,由教會組織養大,總想回饋社會,假期一定到第三世界行醫。
這次,飛機從象牙海岸飛往納羅比途中失事。
什麼也找不到,人永遠不會回來。
美意坐在露臺上,靜靜落淚。
她晚晚失眠,白天撐著上班,表面相當平靜,內心的憂傷侵蝕整個肉身,瘦得腰身薄薄,叫人心痛。
盧愛冰陪她逛商場,替她挑舂裝,她卻忽然說:「愛冰,假使能與冠生說幾句話就好了。」
盧愛冰內心惻然,可是不動聲色,「世上還沒有那樣的設施呢。」
美意又低下頭。
愛冰說:「我知道有隻芝士蛋糕令人垂涎欲滴。」
但是美意吃不下。
愛冰忍不住說:「別叫你爸媽及兄弟姐妹擔心。」
美意不出聲。
「來,一起去看場電影。」
美意按住好友的手,「已經半年了,你們都盡了力,我很感激,明天起,不用再花時間在我身上,我會振作,你們請放心。」
愛冰只得唯唯諾諾。
星期二美意準備了一份禮物,交給湯承彥。
「明天起我會自己開車,謝謝你這些日子風雨不改為我奔走。」
承彥有點失望,「我很樂意那樣做。」
美意微笑,「這也是我靠自己雙腿站起來的時候了。」
承彥說:「我就在附近,你叫一聲我就來。」
她忽然握住他的手。
他的心意,她豈有不知的道理,她全部明白,只是,她此生恐怕沒有能力回報。
湯承彥只得點點頭,他想不退下也不行。
同事們漸漸在美意身邊淡出,多餘的時間,她培養自己的興趣。
她情願沉默,所以到社群中心參加繪畫班,學寫生油畫,她完全不用講話,專心學習,暫時忘卻憂愁。
黃昏,到附近酒館喝上一杯,與酒保芝芝根快有了默契,她一有酒意,芝芝使勸她回家,啊,世上好人畢竟壞人多。
是一個星期三,公司開會開得很遲,美意不想回家吃飯,在日本館子吃了碗麵,喝多了清酒。
略帶酒意,」推開家門,便聽到電話鈴響。
她走過去取起聽筒,可是鈴聲啞啞地仍然繼續。
咦,怎麼一回事?
忽然看到桌上那隻衛呈電話一盞小小紅燈一閃一閃。
誰,誰打來?除出她與冠生,根本沒有人知道這架電話的號碼。
她去拎起來聽,那邊已經結束通話,美意發呆。
酒意上來,她到浴室嘔吐,用一塊熱毛巾捂著臉,就這樣睡著。
半夜,她又聽見電話鈴響,衛星電話的響聲很特別,由冠生親自調校,節奏是愛情故事主題曲第一節二共五個音符。
美意掙扎著取過電話。
她哭了,「冠生,冠生。」
對方輕輕說:「你喝醉了?明天還要上班,這樣摧殘身體,叫人難過。」
「冠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