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走了之,而我,只好與左淑東這種女人在一起,我的妻子、生意、合夥人、朋友、親人,全都離棄我,你以為我沒有付出代價?現在我還剩下什麼?我還怕什麼?」滕海圻說。
我靜下來。他說的,都是真話。
「我一無所有,王韻娜,我甚至害怕女人,我不能再親近女人,我已不是男人,王韻娜,你低估了你的殺傷力,你害得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現在你還要自我手中奪去文思?」
他咬牙切齒地指著我,我呆木地瞪著他,滕海圻的真面目完全露出來,他面孔上的憤怒、怨毒、憎恨、苦澀、不甘、無奈,絲絲入扣。
我到現在才發覺原來七年前這件事中,根本沒有勝利者,我與他都失敗,輸得傾家蕩產,永遠抬不起頭來做人。
他說下去:「我做錯什麼?我不過與妻子以外的女人發生一段關係而已,多少男人神不知鬼不覺,事後仍然做他們的標準丈夫,而我偏偏遇著你,你要與我同歸於盡!你為什麼不能像其他女人那樣忍氣吞聲,乖乖地認命?你為什麼不大大方方,忘記這件事算數?你為什麼偏要我好看?」
他喘口氣,「你這個賤人,蛇蠍一樣,誰沾上你誰倒黴,如果你不碰文思,文思到現在還是好好的。」
他把所有的話反過來說,黑的說成白,白的說成黑,卻又自以為再正確沒有。是世人對他不起,不是他虧欠世人。
他瘋了。
我心內閃過一絲恐懼。他早已瘋了。
我顫聲說:「滕海圻,一切還不太遲,放過文思,也放過你自己,世人哪有你這樣的笨人,自身跳進糞窖,希望濺起的汙物能飛濺到你的敵人身上?最終汙穢的是你。」
「我不管,我要與他同歸於盡。」他大叫。
「他不會與你同歸於盡,無論如何,我會與他在一起。」
「那麼叫他等著在小報上看照片吧。」滕海圻說。
「滕海圻,不要傷害他。」我說。
「只要他回到我身邊,我永遠不會公佈這項秘密。」
「你為什麼不承認事實?他不再愛你,滕海圻,你這所作所為,跟一個妒忌的瘋婦有什麼分別?」
他忽然撲上來,抓住我的咽喉,「我恨你。我恨你!」
我沒料到他會失卻神智,一時間避不開,他力大無窮,雙手漸漸收緊。
我漸漸閉氣,耳膜嗡嗡響,心內一片寧靜,聽見自己喉頭髮出咯咯的響聲。
我兩隻手亂抓亂舞,完了,這次我完了。
剛在緊急關頭,忽然聽見有人喝道,「放開她,再不放,我要不客氣了。」
我喉頭一鬆,我萎靡地倒在地上。
我想張口說話,已經不能夠,只可以發出啞啞聲,又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發黑。
但我聽到左淑東的聲音。
「你連她都不放過?這麼多年,你叫一個少女活在陰影中,到今日還不放過她?」
原來她是同情我的,我靠在牆角,原來這世上還有同情我的人。
滕海圻沒有出聲。
我睜開眼睛。我明白為什麼滕沒有聲音。
左淑東手中握著一管槍,她的食指緊緊扣在機關上。
「不,」我伸出手,「不——」但是發不出句子。
我想說:一切都要付出代價,別別,千萬別輕率。
我掙扎著爬起來。
只聽得左淑東叫:「坐過去,坐到遠遠的!」
滕海圻走到床角去坐下。
「把鎖匙扔過來!」她繼而說,「別以為我不會開槍,別以為你才是唯一一無所有的人。」左淑東聲音中的怨恨與他不相伯仲,「你利用我,你用我的錢,用我的身體。你給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