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荔啼笑皆非,「我請你陪我,一會開車送我回去,不是叫你發表意見。」
大文生氣,「因為我是一個沒有思想的愚人?」
「不,因為你是個尊重他人選擇的人。」
「請選擇生命。」
紅荔不去理他。
「將來你會後悔。」
紅荔按鈴,看護進來。
好說:「請這位先生出去,告訴醫生,我準備好了。」
大文張開嘴,可是發不出聲音,他被看護帶出去。
大文無奈,懇求看護:「我得照顧她回家。」
「那麼,請到起坐間等候,請勿騷擾其它病人。」
大文只得點頭。
忽然之間他累得說不出話來,混身乏力。
看護不出聲,半響,拿一杯寧神的矢ju茶進來給他。
大文垂頭不出聲。
看護又出去了。
大文深感歉意,他終於坐下。
起坐間有報紙雜誌以及一架出售飲料機器,還有一隻放滿糖果的玻璃盤。
牆壁掃辱白色,配橄欖色皮沙皮,完全像舒適的休憩室,但是,牆上似隱隱傳出小兒哭泣聲。
大文用手掩住面孔,十分驚怖。
不知過了多久,休息室門被推開,看護陪著夏紅荔進來,大文悲哀地抬起頭。
紅荔意外,「大文,你還在這裡。」
看護輕輕說:「他不放心。」
紅荔坐下,有人端來一小盤點心,一杯熱可可及幾塊消化餅,紅荔緩緩吃下。
真荒謬,大文記得中學時期他常常捐血,事畢也獲可可及餅乾招待。
看護說:「夏小姐你隨時可以離去。」
她掩上門。
大文無言,他低頭看著自己粗糙的雙手,他也變了,世上沒有多少數人可以頑強地一成不變。
紅荔終於開口:「對不起,沒想到此事叫你為難。」
大文忽然流淚。
紅荔嘆息,「我還以為你已長大,況且,我也沒有別的朋友。」
大文不出聲。
「這件事好像是個選擇,其實不是,這也是一條死路。」
大文仍然低著頭。
紅荔說:「我自己叫車回去。」
大文說:「不,我送你,我答應照顧你。」
他脫下外套,罩在紅荔肩膀上。
看護叮囑:「喝點清雞湯,多休息。」
大文一聲不響與紅荔離開那間診所,走出大門,才發覺馬路上紅日炎炎,竟是另外一個世界,大文打了一個哆嗦。
他不是女兒身,他沒有資格繩劾婦女,他維持緘默。
但自該剎那起,他不能再把夏紅荔當作他的朋友,往日似神仙姐姐一般的她今日已由珍珠變成魚眼。
剛才在車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紅荔想必也知道他的沉默何解,可是她已自顧不暇。
她在車廂裡出了一身冷汗,臉色很差,她緊閉雙目。
回到家中,大文感慨不已。
那天晚上,他還是忍不住做了個噩夢。
他在夢中聽見幼兒哭泣聲,於是起來尋找,他看到自己置身一條黑暗長廊,兩邊都有是門,每扇門裡邊是一間房間,酒店就是這種格局。
他尋找哭聲,越來越近,那幼兒無助地哼唧,大文沒有經驗,聽不懂他要的是什麼,為何哀鳴。
他推開一扇門,看到一隻雙眼碧綠的豺狼,對著他咆吼,利齒長銳像尖刀,它爪抓著一個幼嬰。
大文毛骨悚然驚醒。
「啊」,他大聲叫出來,混身發攔,腳底痙攣。大文連忙自床跳下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