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不是不想回答, 而是不敢回答, 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當時的他有恃無恐, 自信地以為她永遠不會離開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愛她, 所以從未將她放在心裡最重要的位置上。
他明明能在兩個月的期限內去接她回來,卻偏要將東輔的事情全部都處理完了再去接她。
她把他當成了生命中的唯一,他卻將她放在了一個次要的位置上,直到她消失了,他才意識到這顆桃子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是他親手將她弄丟了。
這四年以來, 他每天都生活在悔恨與自責之中, 但無論他再怎麼痛苦, 也無法挽回自己所犯下的錯誤。
更何況,他所承受的這些痛苦比不上她所遭受的千分之一。
陶桃卻被他的沉默激怒了, 再也無法剋制情緒,眼眶酸熱,怒不可遏地開口,逼迫他回答問題:“說話呀!為什麼要晚回去?”
程季恆眉頭緊促,欲言又止,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拳緊了又松,鬆了又緊, 最終卻只能對她說一句:“對不起。”
陶桃的視線模糊了。
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聽他說過無數遍對不起, 可她不需要他的對不起,一點也不需要。
她只想知道他為什麼要那麼對她?
那份早已被消磨殆盡的怨恨在頃刻間死灰復燃。
她抬起手擦了擦眼淚,目光決然地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也不會原諒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程季恆感覺到了她的怨恨與憤怒,卻又無能為力。
他不能跟她說實話,不能承認自己過去有多麼的有恃無恐,最起碼,不能親口承認,不然她更不會原諒他。
他沉默著開啟了鞋櫃,從裡面拿出了一雙紅色的拖鞋,放到了她的腳邊。
拖鞋的鞋面上,印著卡通米老鼠的頭像。
在雲山時,她給他買過一雙黑色的印有卡通米老鼠頭像的拖鞋,當他第一眼看到這雙拖鞋的時候簡直是嫌棄極了,覺得這雙拖鞋又醜又幼稚。
但是他回到東輔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無比喜歡那雙拖鞋。
拖鞋意味著家,是她為他帶來的人間煙火的一部分。
所以他又買了一雙一模一樣的,同時還買了一雙同款的女士拖鞋。
之所以給她買紅色的拖鞋,是因為她原來在雲山穿的那雙也是紅色。
但是這雙鞋買回來之後就一直放在鞋櫃裡,放了整整四年,直到今天他才有機會拿出來給她穿。
櫃子裡還放鞋一雙兒童拖鞋,是粉色的,鞋面上印著小豬佩奇。
看到紅色拖鞋的那一刻,陶桃的眼眶又溼了。
過去的點點滴滴他都記得,哪怕只是一雙拖鞋。
她根本無法說服自己他不愛她。
程季恆這個人,永遠這麼討厭。
這時臥室門口傳來了腳步聲,聽聲音應該是司機和阿姨搬著箱子過來了,陶桃趕忙擦了擦眼淚,同時轉身蹲了下去,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去揭封在箱口的膠帶。
不一會兒,司機和阿姨就搬著兩個箱子走進了衣帽間,將箱子放下後,兩人就離開了,去搬剩下的幾個箱子。
在臨走的時候,阿姨問了程季恆一句:“今天中午會帶著孩子回來吃飯麼?”
“不回來了。”程季恆計劃著下午帶著她們母女去逛街,“晚上再回來。”
正在從箱子裡往外拿衣服的陶桃忽然說了句:“回來,別天天帶著她在外面吃飯。”她又補充道,“剛搬家她會不習慣,儘量讓她在家吃飯。”
程季恆不假思索:“好。”隨後對阿姨說道,“以後都聽太太的,我也要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