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蘊儀說,
“你把房子還給他。”
“啊?”祁鋮是徹底不明白了,“這錢我都給完了。”
“我不要這房子,你讓施銘暉別白費力氣了。”杜蘊儀嘲諷地笑了。
“他對不起的人又不是我,不如省省力氣吧。”
祁鋮也不裝了,攤開手無辜的笑,“哎,這是你猜出來的,可不是我說的。”
可他還是多說了一句,“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你又何必這麼為難施哥呢?”
“我不是為難他,我只是過不去我心底的這道坎。”
杜蘊儀的煙癮犯了,她朝祁鋮要了一根菸。
很嗆,不是她抽慣了的女式香菸的味道。
杜蘊儀緩過勁啞著嗓子說:
“祁鋮,我就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脾氣,我從來不要模糊的答案。”
“愛就是愛,恨就是恨。我受不了含糊其辭。”
“鍾夏已經死了,那把解開鎖的鑰匙早就沒了。”
祈鋮聞言搖搖頭,不置評論。
他重新發動車,把杜蘊儀送回了家。
把黎溯的號碼抄在紙上的時候,祁鋮卻把筆一撂。
他問杜蘊儀,“真的就沒別的辦法了?”
“什麼別的辦法?”
祁鋮幾乎是在逼問她,“就連去婚禮現場祝福他都做不到嗎?杜蘊儀,這麼多年的交情,你這麼做未免太冷血。”
“我祝他幸福,無論以何種方式獲得幸福。”杜蘊儀問,“你是想聽我說這些嗎?”
“你什麼都不知道,祁鋮。”
“鍾夏對你來說只是一個對的上臉的人名,聽過的故事裡的主角罷了。可是對我而言,她是活生生的在我生命中存在過的人。”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而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把她介紹給了施銘暉。”
“害死她的人,不是施銘暉,是我。”
她的語氣如此淡漠,就像結冰的河水,誰能知到幾分幾厘米才波濤洶湧。
這些年她真的變了太多,祁鋮想,他還是更喜歡當年那個說風就是雨的杜傻妹。
“我要回去了,祁鋮。”
祁鋮只好沉默著把她送到家門口,他在合上門扉的瞬間,他張嘴想說些什麼,又無力的聳下肩膀。
他不知道怎樣開口,更不理解為什麼杜蘊儀把罪責攬到自己身上。
可他不能再問,畢竟不是所有的問題都有答案可言。
一門之隔,杜蘊儀開了燈,坐在沙發上給王姐打了個電話,讓她明天再來。
室內寂靜得不可思議,陽光照進來,像一個陌生人一樣圍著邊緣走了個過場。
照到玻璃櫥窗,亮晃晃地,耀武揚威地,勝利者的姿態。
杜蘊儀看著酒櫃中的白蘭地,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拔了瓶塞,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味覺刺激她的神經,吞下去,口腔連著食道都麻木了。
嗆得連氣聲都發不出,她壓著顫抖的手,昂頭又咽下一口。
不知道幾口下去,才可以借酒回憶當年,濫訴往事。
故事的開始,她是初出茅廬的導演,而她是最有天賦的演員。
她們是難得的知己,是患難與共的摯友。
鍾夏自詡為那隻煽動翅膀的蝴蝶,要在大洋彼岸帶來一陣飆風,而杜蘊儀就是那隻她停靠的玫瑰,因為權聿在每一次的信封上的火漆印章都是一朵玫瑰。
一次的幕後聚會,她將鍾夏介紹給自己的發小施銘暉,他們一見鍾情,迅速陷入熱戀。
那是1997年的盛夏,她們各自奔赴愛情。
也是那一年,香港迴歸。盛況下沒人在意幾百兆的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