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正在猶豫要不要打電話的時候,就直接天降大雨,害得她不得不走進電話亭。
雖然…杜蘊儀望著手裡的木質傘柄,她確實還有一把傘。
哪一種理由聽起來會比較容易讓他覺得自己其實沒有那麼麻煩。
天色暗的發沉,雨水把街道沖刷得格外明亮,雨停了停,卻又逐漸大了起來。
從地鐵站出來的人們步履匆匆,霓虹燈下,燈光彷彿就隨著雨勢搖擺,彩色的光圈忽大忽小,杜蘊儀也不知道究竟多久。
滿載的計程車穿梭在雨流裡,杜蘊儀終究把手裡的硬幣投了進去。
等了好久都沒有人接,每次留言的嘀聲都讓這雨夜平添一份淒涼。
都怪她,當時直接打車回去不就好了,晃來晃去到最後還要麻煩別人。
她數著最後的幾枚硬幣,像小孩子賭氣一般全部的投了進去。
也不知是第幾通電話,權聿終於接聽了。
“hello?”聽到他的聲音,杜蘊儀的聲線都壓緊了,她說:“是我,Sebrina。”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好像…迷路了…”杜蘊儀看著外面大雨傾盆,她覺得自己對於權聿真是個天降麻煩,不覺帶著愧疚地說,“真是對不起,又要麻煩你了。”
她後悔的想,她就應該等一等,或許不久就會有一輛空車路過這裡呢。
“你在哪兒?”權聿捏了捏鼻樑,冷靜地問,“或者你那裡有什麼標誌性建築嗎?”
“這兒…有一座橋。”杜蘊儀低低的說,“waterloo bridge,我在這裡的地鐵出口。”
“好的,在那裡等我,我去接你。”權聿掛了電話,套上一件牛仔夾克,正準備出門的時候才發現,家裡唯一的那一把傘他已經給了杜蘊儀。
他看著空空的傘架,不禁深深的撥出一口氣。
這廂,杜蘊儀把位置讓給了其餘要打電話的人,一個人孤仃地站在電話亭外面,雨還在下,前方不知是怎麼了,竟然開始堵車。
車緩慢地移動,像一隻阻塞的鋼鐵管道。
杜蘊儀苦澀的笑了笑,這還真是禍不單行。
雨水打溼了她裙子的邊緣,她的鞋也要溼透了。
夜被溢位的大雨淋的又苦又澀,她站在馬路邊,躲開了擁擠的人潮。
她低下頭,心中五味雜陳。
陌生的城市,不熟悉的街角,神色各異的人們,交匯成了這一曲雨中舞。
一束光照下來,讓她這位不入流的舞者看起來那樣滑稽可笑。
她縮著肩膀,像一隻不小心離群的稚鳥。
就在這時候,從她的頭上落下一片陰影,水滴似乎被迫更改了下落的方向。
她抬起頭,看見渾身溼透的權聿就站在她面前。
他的頭髮被他整個捋到後面,露出光潔的額頭,看起來英氣逼人。
現在,雨滴正爭先恐後的落在他的身上,比她的淚水多得多。
她把傘舉高,他卻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雨聲靜了,連同這嘈雜的人間,這些都被收束在她望向他的目光中。
唯有他溼漉漉的手指傳來的冰涼的體溫提醒她這不是夢境一場。
“跟我走。”
他們逆著人流前進,他用手背攏住她,頭頂的傘卻過分傾斜了,幾乎只能勉強遮住權聿半個肩膀。
Waterloo Bridge,杜蘊儀突然想起它的另一個譯名——魂斷藍橋
那座見證愛情又毀了愛情的命運之橋。
冥冥之中,她的心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