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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說完的話,忽然被走至我身後的何運興打斷——
“水映雲天!”何運興大概是一個人在小會議室裡退一步越想越氣,手裡的離職報告彷彿一張免死金牌,上我這兒撒氣來了。他一把拉過我的滑椅,惡人先告狀,質問我,“是不是你和任娜在人事面前說我壞話?不然她憑什麼說技術部不適合我,不接受我調崗?”
有的人就是這樣,明明四處討嫌,卻從不認為自己身上有問題。
椅子突然被拉動,我生理性嚇了一跳,而何運興雖然壓著聲音,但顯然情緒上頭,食指已經要戳到我臉上了——
司昊眼疾手快緊攥住何運興手腕,擋在我身前,我看不見他表情,但聽見他沉而冷的聲音:“何運興,注意你的行為。”
這是我 “清湯大老爺”
我和司昊私交很好,技術部人盡皆知,我們也不止一次被同事撞見一起上下班,但我們足夠坦蕩大方——在公共場合也足夠注意素質,所以同事的調侃也好、玩笑也罷,我們從來都一笑置之,也根本沒人會真的朝這個方向去琢磨。
但流言誕生不需要禁得住推敲,也不需要講究依據,只需要說得煞有其事,再適當模稜兩可,就可以動搖聽者的想法、左右他們的判斷,並勾起他們的好奇心。
他們會自覺把故事補全成他們想要的版本。
何運興情急之下說出的話,不管是有意雕琢還是無意為之——我更傾向於後者——但無論哪種,這話都說得耐人尋味。
“我聽任娜說過”,任娜喜歡嗑cp不是什麼秘密事,可偏偏任娜和我關係很好,會不會她是真知道一點內情,才如此執著地嗑我和司昊的cp呢?
“也親眼見過”,何運興各方面都透出一股普通且自信的純純直男味,他可能會四處觀察美女、注意妹子們的言行,卻不會留意兩個大男人是不是有超出正常交往範圍的舉止,難道是真見過一些誇張的場面而眼見為實嗎?
周圍人的表情是凝固的、震驚的,眼神是探究的、懷疑的。
“我在廁所看見過你們兩個摟摟抱抱!”
“任娜也說過你們兩個在一起!”
“死同性戀惡不噁心……”
沒讓何運興再多說更多的話,保安以最快速度趕到四樓,押著何運興出去了,但他罵罵咧咧的聲音好像還回蕩在寬敞的辦公室裡,像坨砸在我頭上的鳥屎。
這是一場事發突然又後勁十足的鬧劇。
我不知何時已然攥緊雙拳,僵硬的身體微微發抖,出了一背的冷汗。
我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沒留意司昊謹慎收好了何運興已簽字的離職申請書。
直到司昊不顧旁人目光,幫我把滑開老遠的椅子拖回來,扶著我後背讓我坐下,我才溼著眼看了他一下,潛意識尋求安全感。
司昊臉上閃過一絲抱歉和心疼,因為當下他無法親吻我的眼睛。
他只能溫柔拍拍我肩膀:“沒事兒吧?不要把那種人故意說出來的話放在心上。”
司昊說話的聲音並不小,且坦蕩,周圍人都能聽見,他泰然自若,也不辯解和避嫌,至此我才聽見有人長吁短嘆說何運興真是有病、胡亂造謠之類的話。
可我心知肚明那不是謠言,我無從辯解,只能任由疑竇種進天天與我打交道的人們心裡,未來我也將面對他們邊界感模糊的打聽與試探。
我木訥地緊捏住那張試劑說明書,下意識想逃避當下這個狀況,問司昊:“我……我什麼時候去客戶實驗室?現在嗎?”
司昊稍微猶豫,但應允我,讓我們的對話自然:“現在吧,對方比較著急,你先去,我和一晴說。”
他在桌沿下,避開旁人視線,遞給我他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