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邊吃飯。
沈沅卿挨坐在齊景雲身邊的位置上，剝了一個雞蛋放進他碗裡，笑著道，“老師多吃點。昨兒就沒見老師怎麼吃東西，這不吃飯哪裡行。”
齊景雲瞥了雞蛋一眼，沒吭聲。倒是拿起來咬了一口。
沈沅卿又笑，“這便是了。老師這樣吃多點，說不定還能再竄個個兒呢。”
說著，他身子前傾，同時伸出手在齊景雲頭頂邊上比劃一下，然後直直的劃拉到自己的臉頰邊。
——那是齊景雲坐著時身量到他的高度。
齊景雲被他這動作弄得瞬間炸了毛。立刻就從凳子上躥了起來，梗著脖子叫道，“長，長什麼個兒！男子過了弱冠，還長什麼長！”
齊景雲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有些過了，趕忙又要坐回了位置，頓了頓，他挪了個位置坐下。臉頰到脖子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紅，小心臟也噗通噗通開始狂跳。
齊景雲一臉的不自在。做，做什麼突然做出這樣親密的舉動！
沈沅卿沒料到他的反應會這樣激烈，先是愣了愣，緊接著看到他面色脹紅眼神閃躲的模樣，又故意遠離了自己一個的位置，又是心頭一沉。
老師為何會這樣排斥？莫非已經察覺了什麼？
沈沅卿抿了抿唇，眸色沉沉的看著跟前的人，“老”
“好了。我吃好了。”不等他說完，齊景雲便又騰地從位置上站起來，一邊起身往外走一邊快速道，“你吃著吧。我先去外頭看看。”
說罷，不顧身後沈沅卿暗沉如水的神色，徑自走出了營帳。
他決定了。從今天開始便避著沈沅卿。
下定決心後，齊景雲便開始給自己找事情來做，儘量不與沈沅卿碰著面。
即便是碰著了也都故意不去看對方那張對他現在來說極具侵略性的臉，而後找藉口離開，彷彿這樣心裡的愧疚就能少一些。
齊景雲以為自己做的足夠隱秘，但其實他所有反常的動靜都並未逃脫過沈沅卿的眼睛。
一開始沈沅卿還能覺得是太忙了，可戰事已然平息，只等著和談結束便能啟程回錦州，每日裡除了點兵就是操練，再忙能忙到哪兒去。
且他每回去請老師用膳都被對方以各種理由推脫讓他自己吃，而後又吩咐人以後將他的膳食直接送去營帳裡，平日裡若無必要不許人打擾，也根本不出來。
時間一長，沈沅卿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只是沈沅卿以為老師這樣躲著他是發現了自己對他的那份心思，畢竟先前他趁著醉酒當著對方的面犯了糊塗，萬一老師事後又想起來了，所以故意用這樣的方式拒絕，逼著自己放棄呢？
一想到這種可能，沈沅卿只覺得心頭一沉，心臟更是像被奮力撕扯著，抽痛得厲害。
若是真的能放棄，他又何必這樣折磨自己。
對老師的感情早已隨著歲月在心裡積澱，成為他生命裡的一部分。又哪裡是想放棄就能放棄的。
沈沅卿靜靜的立在主帳外，從開啟的簾布縫隙裡定定的看著書桌後暗自出神的齊景雲，眼神一陣明明暗暗。
既然老師假裝沒有察覺，那他也假裝不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