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宋殊眠看到謝瓊嬰彎了身軀,雙手撐到了地上,這樣驕傲的一個人,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宋殊眠實在忍受不住這種苦楚,轉過了身去,再多看一眼,她都覺肝腸寸裂。
謝瓊嬰和林染的距離算不上多遠,可是這一點的路,也不知道謝瓊嬰爬了多久,他白皙的手掌也被粗糲的沙石磨破,小石子黏在了滲血的手掌上,每爬一步,都磨著他的血肉。
他跪在了林染的腳邊,就像當年求著皇太后一樣求他。
林染低頭蔑著分明已經就要泣不成聲的謝瓊嬰,然而卻怎麼也快意不起來。
謝瓊嬰仰頭求著他,淚水順著他的臉流下,他哭得悲切,林染幾乎晃神,好像看到了當初謝瓊嬰在慈寧宮,或許也是這樣為佩雲求情。
然就在他晃了神的這一剎那,卻被謝瓊嬰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動作迅速拿出了藏在寬大衣袖中的利刃,不過眨眼之間就已經往林染的腿上刺去。林染不察,一時吃痛慘叫,他方想要躲,謝瓊嬰卻不知何時已經起了身,拔出利刃刺向了他的脖頸。
林染根本沒有想到謝瓊嬰會突然發難,謝瓊嬰他的動作實在太快,不只是林染沒有反應過來,就連周遭他的侍衛們也沒有反應過來。
林染被刺,只剩最後一口氣強撐著,他瞪大了眼看著謝瓊嬰。
時間似乎也在這一刻靜止,只有風吹過竹葉發出簌簌聲響,還昭示著時間的流動。
謝瓊嬰眼中的悲慼已經全然不見,轉而代替的是說不出的銳利,他的臉上被濺滿了林染的鮮血,甚至就連眼中也有血珠暈染,他看著豁然瞪眼的林染道:「你真當我是個什麼也不會的廢物,還敢讓我近身?」
他知道林染絕對不會讓他們活著走出這片竹林,今日除非林染死,不然就是他們死。
當初的謝瓊嬰救不了人。
可是現在的謝瓊嬰呢?
林染終究是沒了聲息,直直往地上倒去,眼中卻是帶了幾分釋然。
總歸他今日必死無疑,好歹是知道,當初謝瓊嬰也曾為佩雲這樣哭求過,這樣他死得也不算是冤枉。
旁邊的侍衛們反應過來之時,林染已經死了,一時之間也不知是該進該退,謝瓊嬰轉過身去揚聲說道:「今日之事,我當你們全是被林染脅迫,現在繳械,本世子保證既往不咎,否則,你們死了不說,你們的家人也必會被殃及。」
事態到了如今這樣,林染都已經死了,他們也實在沒必要為了一個死人把自己還有家人搭進去,有了謝瓊嬰的保證,全都放了刀柄。
宋殊眠已經回過了身,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撲到了謝瓊嬰的懷中,放聲哭泣。
謝瓊嬰也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撫著她的背。
許久,宋殊眠才止住了淚,她從謝瓊嬰的懷中出來,看著他滿臉被濺滿了鮮血,也只是用袖子一點一點為他擦拭乾淨。
謝瓊嬰彎了些腰,把臉湊得她更近了一些,好讓宋殊眠的手不至於抬得太累。
兩人之間已經不用再說什麼話了,都能懂得彼此心中所想,謝瓊嬰的眼神已經恢復了柔和,不再如同方才看著林染那樣。
過了一會宋殊眠問道:「疼嗎?」
謝瓊嬰眼睛彎了幾分,他輕聲說道:「不疼,都過去了的,早就不疼了。」
宋殊眠聽懂了謝瓊嬰這話的意思,也笑了。
一切的一切早就過去了,他已經從當初那場禍事之中走出,不再是從前那個會因父親、祖母、兄長怨恨而不得解脫的謝瓊嬰了,跪又如何,哭又如何,如今,這些東西再傷不到他分毫了。
就在此時,那邊謝沉也終於帶著人趕到了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