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人流依舊很大,橋底下亮著車燈的車,絡繹不絕。
“這個世界就是一個透明的收納盒,身處其中的我們,只是看起來相近,實則陌生,喜也好,怒也罷,其實都只是我們心態的臆想而已。”唐錦心眺望遠方,眼中難得有寧靜。
樊夢帶淚失笑,“大局觀的安慰,也只有你說出來,我會信。”
“你小心翼翼,思慮周全,就怕他回頭會找不到你,卻不曾想,你做這些的時候,你努力追他的時候,他從未想過回頭。所以啊,答應我,永遠不要做那個去愛的人。”
這段話就像上學時必背的課文一樣,被唐錦心一字不落地背出來,腦海裡那個身影,不斷與她、與這些字重合,“這是別人告訴我的,你聽起來,是不是覺得特別有道理?”
“嗯,這不就是在說我嗎。”風吹乾了樊夢臉上的淚,她此刻的心情好了不少。
唐錦心自顧自地笑笑,原來,有些話真的一語成讖。
原來,某些折磨她的訓誡,倒成了真理。
“小時候的事,總記不太清,只知道自己費盡心思,裝模作樣的才在孤兒院活了下來……樊院長給予我名字,教我讀書寫字,送我衣服鞋子,就像媽媽一樣,其實,在我心裡,她就是我媽……可是,她卻在我十六歲那年,心梗去世,毫無徵兆的離開了我的世界。”
這是樊夢第一次,提起自己的過去。
她恍然發現,她羞於啟齒的曾經,最後,也不過只是這寥寥數語。
唐錦心安靜聽著,今天這聽客,她當定了。
“孤兒院被轉手,新來的院長道貌岸然,差一點,為了活下去,我就和他……最後,我逃了出去,第一時間就是報警,可等來的不是正義的伸張,而是誣陷他人的教育,以及後來狼狽的躲逃。”
樊夢接著平靜地道:“天無絕人之路,我謊報年齡,打扮成熟,在餐館幫過忙、在髮廊做過小工、在美甲店裡當過學徒……磕磕跘跘活到十八歲,好不容易租了一個屬於自己的房子,本以為生活會越來越好,也以為自己可以戰勝所有的困難,結果呢,遇人不淑,被騙還被打,落得身無分文不說,還讓房東連夜趕出門。”
往事一幕接著一幕地湧上心頭,樊夢抓著欄杆的手,指尖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