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沒錢,也沒有一個親友可投靠,還能怎麼樣?依我之見,留在我府裡吧,有我一口飯吃,便不會餓著你,你看怎麼樣?”
她臉上帶著無奈的笑,搖了搖頭,“若是殿帥能讓我走,我會更感激你。”
他聽了不悅,蹙眉道:“我不要你感激,只要你留在我府裡。四姑娘是聰明人,應當知道我大費周章,就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你要走,一個姑娘孤身一人,太危險了……”頓了頓撫額,“我想起來了,早前陳家替你備了人。不過這些人手都被我安排進檄龍衛了,他們如今吃著皇糧,有公職在身,顧不上你了。”
清圓目瞪口呆,除了發怔,真沒什麼可說的了。
“你怎麼了?”他眉目繾綣望住她,“不願意同我在一起麼?”
那幽幽的,曖昧的語調遞送,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溫暖的氣息。
清圓低下頭,耳根子灼燒起來,“殿帥快要定親了,還請一心對待穆姑娘,別辜負了她。”
他挑起了眉,“我有我的打算,礙著她什麼?況且感情也要論個先來後到,我心裡,最先屬意的是你。”
清圓聽得出來,他是有意埋汰她,說什麼先來後到,暗諷她和李從心。雖說她的選擇確實錯了,但她從不後悔自己言而有信。只是好的開端,未必有好的結果,現在舉步維艱,確實是命。
“我已經走投無路了,殿帥還要如何呢。”她慘然道,“回不了謝家,也回不了橫塘。”
“你哪裡都不用去,留在我身邊就夠了。”沈潤對目前的一切很滿意,轉頭看看這月色,再看看眼前美景,低低一笑,“姑娘不知道,我早就盼著這一日了,到現在還像做夢似的。”
清圓望望他,無話可說,他卻興致盎然,撐著膝頭放低了視線直視她的臉,“這些日子,你可曾夢見過我?”
她有點慌,搖了搖頭。
他嘆了口氣,“我卻夢見過你。離定親還有好幾日,這幾日我是你一個人的,就趁著這幾日,好好夢我一回,成嗎?”
清圓腦子裡亂得很,退後兩步依舊搖頭,“不要三心二意,做事應當善始善終。”
他蹙眉而笑,“可是貴府把你送給我,求我為令尊脫困,姑娘現在做得了自己的主嗎?”
清圓愣了下,才發覺這局面真的無可挽回,自己和那些歌舞伎沒有什麼區別,都是任人擺佈的。唯一的幸運,那個人是他,自己曾經對他動過心,到現在依然悄悄喜歡著他。可惜啊,人一旦不再平等,一切便都談不上了。她不再是謝家的四姑娘,他卻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指揮使,談情說愛,再無可能,最後大約會成為他的妾,或是無名無分的外室,就像她母親一樣。
那盞帛燈的光線忽然刺眼,她倉促地轉過身去,拿手捂住了雙眼。眼淚從指縫裡滲出來,好像怎麼捂都捂不住,想起她母親便羞愧不已,長久的努力,只是不希望走母親的老路,可是機關算盡,終究無用。
那瘦削的肩頭因抽泣輕輕聳動,她背對著他,看上去伶仃無依。他開始猶豫,或者還是告訴她吧,其實他沒打算和穆家姑娘定親,放出這個訊息也只是為了迫使謝家徹底放棄她。她不是一直想陳家的祖父母,想回陳家去麼,只有讓謝家無話可說,她才能如願從陳家出嫁啊。
要保守一個秘密,要給她一個驚喜,實在是很煎熬的事。他也有些不高興,惱她即便這樣艱難了,還是不肯鬆口說心裡有他,央他別娶穆家姑娘。這孩子太驕傲,太清高,她不屑與人爭,到底還是因為不夠愛他,即便他這頭幾乎要燃燒起來了,她也還是淡然處之。
他狠下心腸,就算為了罰她,也要繼續瞞住她,“好了,別哭了,我命人給你準備了臥房,暫且先住下,過兩日我另有安排。”他伸手拽拽她的袖子,“我送你去你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