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選擇,但在選婿上頭尚有三分拿主意的機會。四姑娘是個時刻保持清醒的人,就算面上看著自己成了香餑餑,也不能因此昏了頭。抱弦曾擔心她迷失,擔心她一門心思在這兩個中擇一個,如今看來這種擔憂是多餘的了。
“只是可惜,這回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沒能拿住太太的把柄。”抱弦不無遺憾的輕嘆,“如今想想多兇險,要不是沈指揮使,咱們這會兒怕是成了刀下亡魂了。”
清圓沉默良久,拇指在團扇的象牙柄上細細地摩挲,半晌道:“這回不成,還有下回,如今雖沒撕破臉,但各自都心知肚明,端看誰更沉得住氣。不過這件事到底驚動了殿前司,太太未必沒有顧忌,這程子想是會暫時隱忍,再過陣子怎麼樣,就不知道了。我昨兒夜裡也細想了想,內宅中的事要靠外頭大是大非來定奪,到底架勢擺得太足,牽扯的人也太多,不定哪裡就出了岔子。內宅的事還是要內宅解決才好,太太當了這麼些年家,就一點兒錯處也沒有麼?”她一頭說,一頭又一笑,“就算是一點兒錯處也沒有,這麼大的家子,人口多,花銷又大,哪能擔保個個院裡都太平無事,你說是不是?”
抱弦看著她主子,莫名心裡就踏實下來。也是啊,幾十年的當家主母早練成了精,倘或那麼容易叫人拿捏,不至於讓蓮梅兩位姨娘做小伏低那麼多年。扈夫人這頭籬笆扎得緊,未見得兩個兒女也諸樣妥帖,橫豎四姑娘有的是時候,她是七個兄弟姊妹中年紀最小的,年紀最小,見證便越多,二姑娘要許人家,大爺眼看要秋闈,大奶奶剛懷了身子,大爺房裡的小姨奶奶又才進門……
抱弦露出個瞭然的笑,抬手徐徐給她打扇子。扇底香風微送,清圓受用起來,揉了揉眼睛道:“我困了……”
白日冗長,馬車輕搖,搖得久了是要犯困,抱弦讓她靠著自己,四姑娘便乖乖窩在她肩頭。車外日光融融,她的劉海輕薄而柔順地覆在額上,恰擋住了那雙彎彎的眉。這樣柔弱無依的孩子,被迫工於心計,不是她之罪,是謝家種種不公的罪過。
從上京到幽州,畢竟路程不算近,將要入夜的時候,一行人才到謝府門上。
薈芳園裡的老太太幾乎已經不抱希望了,等了一整日,派出去的人回來了一造兒又一造兒,一會兒回稟城裡紙紮鋪子都問遍了,沒人見過四姑娘。一會兒又說往碧痕寺必經的路上有血跡,好大的一片,活像一個人放光了全身的血,都流到路邊的蘆葦蕩裡去了。老太太坐在背陰的地方,臉色深沉也如陰霾,只是這陰霾裡浮起了一絲愧疚的味道,喃喃說:“早知今日,當初不討她回來倒好。四丫頭在咱們家半年,這半年裡我這嫡親的祖母也虧欠了她不少……真是不少啊,為她父親的事,孩子跑前跑後,拋頭露面……現在想起來,真是對不住她。”
內宅的女人們已經準備開始哭了,東西兩府謝訓和謝憫的夫人得了訊息也來候著,一個人活著的時候不管是否招人待見,一旦匆匆走了,總能引發無數的不捨和遺憾來。
蔣氏拿帕子掖淚,含沙射影地說:“四丫頭真可憐見兒的,自小沒有娘,陳家雖疼愛,到底隔著一層肚皮,能仔細到哪裡去!後來認祖歸宗,祖宗是認了她,活人到底沒認她,好吃好喝輪不著她,連好親事也得先緊著人家。”
蔣氏在謝家一向是個討嫌的角色,她心裡有話不忌諱說,大家排擠她之餘,又拿她沒辦法。
要是換了以往,老太太必定要堵她的嘴,可今兒卻覺得她說的沒錯。四丫頭倘或真有了三長兩短,那小小的庶女就不是個蜷曲在內宅的小丫頭了,不管她成神成鬼,都是叫人畏懼的。
清如因蔣氏的指桑罵槐義憤填膺,原要發作起來,但被清容悄悄拽了衣角,話到嘴邊又勉強嚥了回去。也罷,活著的人何必和死了的計較,這會子說得再好聽都是馬後炮。要不是這種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