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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恆自詡不是一個好人,但也不是一個壞人,他只是一個極端的自我主義者,只堅持去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凌駕於星空之上,凌駕於法律之上,凌駕於道德之上。
很早他就想明白了,這個世界沒有神,每個人都會死,上帝是不存在的,但他至少可以做自己的上帝。
所以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這世界上有很多路,但對於他來說,路其實只有一條,沒有中間的路,只要還走在在路上,那就是線的兩端,要麼在,要麼在終點。
他所聽到的,是淒厲的警報,是凌亂的槍聲,是呼呼的風聲。
他所看到的,是漫天飄灑的紅葉,是狙擊槍的子彈擊打在水泥上,蕩起的漫天煙塵。
他所感覺到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手臂上,大腿上,他中了很多槍,最致命的一槍來自於胸口,打斷了他好幾根肋骨,讓他覺得喘口氣都是火辣辣的痛。
還好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他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件正確的事情,有兩個人在與他同生共死,一個是他的兄弟,一個是他的女人。
人活在世上,有一個肝膽相照的兄弟,有一個並肩共死的女人,夫復何求?
他其實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但在離死亡如此近的剎那,任誰都會忍不住矯情地去思考一些矯情的問題。
當然,在矯情的同時,他在吃東西,雖然他來之前就吃了很多東西,但此刻他還是覺得很餓,人其實和機器差不多,所有的行動都需要消耗能量,而獲取能量的唯一途徑,就是進食。
在這種時刻,他不得不這樣地開始對自己催眠,羅恆,你是個機器,你不會累,不會疼,更不會膽怯,你看,你還能吃東西,你的胃還能將食物轉化成維持你行動的能量,那你有什麼理由不站起來繼續衝鋒呢?
他現在在北一區跟北二區之間的空曠地帶,在他面前,還有兩道防線,他深切地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恐怕是不怎麼殺得了李伯庸了,然而還是想試試。
這一次,不是為了天上的星光,不是為了心中的道德,不是為了地下的屍骨,與這世間所有偉大光榮正確的道理無關,他只是單純地想為自己,衝一次。
重活一世,他對自己發過誓,不想再憋屈地生活,即便是死,也不願就那麼憋屈地死了。
就在他準備衝鋒,亦或是從容赴死的時候,電話響了。
……
天南,是第一醫院。
手術室外,代表著手術還在進行地指示燈已經亮了整整二十個小時。
大腦是人體最精密的器官,現代醫學足夠發達,但最大腦的瞭解,依然停留在很淺薄的階段,所以開顱手術從來就是一個風險性極高的手術。
即便做手術的是世界第一流的腦科專家,便是助手都是國內第一流的。
陳宣君已經很累了,對於已經有三個月身孕的她來說,連續二十個小時不眠不休,早就超過了自己體能的極限。
然而她不能休息,她答應過羅恆的,一定要將李葭薇救活,就不能失信了。
最累的不是她,而是喬治,連續二十個小時精神高度集中地手術,無論體力還是精神,都是一種莫大的消耗。
好在他是一個極有專業素養的醫生,強大的意志力,讓他最終堅持了下來。
持續二十多個小時的手術,終於漸漸地接近尾聲。
喬治撥出一口氣,疲敝而緊繃的臉,終於有了絲毫放鬆下來的表情。
邊上的陳宣君,也跟著鬆了口氣,現在看來,手術還是比較成功的,成功取出了淤血,就是不知道李葭薇有沒有可能醒過來,什麼時候醒過來了。
大腦構架太神秘了,便是世界一流的腦科醫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