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到省城之前,羅恆覺得省城這個圈子很大很大,比天南這個小池塘不知大了多少,現在他就明白了,無論什麼圈子,當你真踏進來的時候,就會發現它其實很小很小,無所謂什麼真正的秘密,譬如他最近跟孟無咎的矛盾,趙蟈蟈的死,在省城上層圈子裡,都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他想了想,說道:“肯定不是因為孟家怕了我這個毛頭小子,我有自知之明,那一定是因為老爺子了。”
“不錯。”柳秋道點了點頭,“李家老爺子將此事壓了下來,有這位太祖御封的西川王在,孟家不敢造次,但你認為老爺子還能活多久?據我所知,老爺子最近,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羅恆點了點頭,柳秋道訊息很靈通。
就在前天,老爺子在練完字後,吐了血。
而強硬一生的老爺子在此事上依然強硬,拒絕去醫院,便是李葭薇給他跪下也沒用,反而老爺子還很強硬地要求李葭薇離開省城,要不是羅恆在省城實在是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只怕也會被老爺子勒令離開省城。
柳秋道循循善誘道:“你是個很聰明的小傢伙,那你就應該知道,一旦老爺子西去,你就會危如累卵,自身難保。在這樣的前提下,你還來開罪我們柳家,這不是聰明人該做的選擇。”
羅恆心中一凜,像柳秋道這種成熟的中年人,套路確實跟一般年輕人不同,便是在陳述一件實際上十分虛偽自私的事情,也能說得這般雲淡風輕,擺著處處為自己著想的態度。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不戰而屈人之兵了,羅恆這般想著,驀地就笑了出來,彈掉了手中的菸頭,摸出一支大紅河,自顧自點燃,繼續吧唧吧唧吸了起來。
柳秋道慍聲道:“羅恆,你笑什麼?”
“柳叔,你看,你抽小熊貓,而我抽大紅河,你抽菸的姿勢很優雅,貴族氣度,而我土的掉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見柳秋道沒有說話,他繼續道:“這說明我們不是一類人,所以你說得這套,對我沒用,你說得其實挺正確,我確實不應該得罪您,但我覺得我做得也挺正確,且我的正確要高於你的正確。”
“只要孩子的母親,也就是您女兒,還願意將這個孩子生下來,那這個孩子就必須得生下來,這事兒沒得商量。”
他微微眯起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以自己頭上這七斤半的人頭保證。”
柳秋道同樣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那就是沒得談了?”
“是的。”羅恆點了點頭,“而且我勸你,別跟我整什麼么蛾子,您是讀書人,而我是個大老粗,講運籌帷幄,謀篇佈局,我估摸差了您幾百年道行,但論匹夫一怒,血濺五步,我覺得敢跟我比的人真的很少很少,所以我真的不建議你來惹我,因為我這個人的命真的很硬很硬,而是睚眥必報的很,誰敢來、想來整死我,我就一定會整死他。”
羅恆這番話,拋卻了謙虛內斂的偽裝色,說得殺意橫生,此刻的他,就如一柄絕世妖刀,便是以柳秋道的城府,也不由心中一凜。
第一次,他開始猶豫起來。
想了想,他拂袖便走,而其七分溫和中帶著三分陰冷的聲音徐徐傳來:“那我們就走著瞧。”
柳秋道出了小區,柳秋雨還在門口等他,剛想說些什麼,柳秋道就擺擺手,示意先上車。
柳秋雨瞬間就懂了,父親這是動了真怒了,看來是跟那個叫羅恆的傢伙談崩了。
上了車,柳秋道撥通了一個電話,那面很快就接了,他率先開口,笑道:“伯庸兄,聽說你最近境況有些不妙?”
很少有人知道,他跟李伯庸其實是老同學,而他們之間,一直都是藕斷絲連的關係。
李伯庸在省委有個大人物罩著,而這個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