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還能過幾天安生日子呢,用膝蓋想也知道,那是因為有李家老爺子的存在,這為西川王一天沒死,就沒人敢放開手動自己。
那已經八十六歲,病入膏肓的李龍圖還能活多久呢,這就只有天知道了。
其實他不想離開西川,原本報的學校是西川大學,因為這裡是他的根基,但他從泰國回來後,立馬發動李葭薇在教育系統方面的關係,把志願改了,改成了復旦大學。
省城有孟家在,羅恆不敢在此地久待,這才是他不得不暫時離開西川的真正原因。
兩千年前,一個姓孟的老頭說過這麼一句話,大抵就是說他一天要自我思考三次。
思考的過程,就是剖析自己的過程。
羅恆不是聖人,這種境界離他沒有十萬八千里,但他時不時也會這般自我剖析一番,且認為這是很必要的。
因為這樣他能認清自己,認清自己將來要走得路。
除了對自己的親人,羅恆自詡從來不是一個付出不求回報的憨厚老實人。
今天他找許四維談話,表面上沒有表露出什麼情緒,其實是帶著一腔怨氣的。
當時他為什麼冒著那麼大風險去泰國殺李伯庸?
其實他本來不用如此的,手上的證據早就夠了,單憑這些東西,就足夠讓李伯庸萬劫不復。
然而許四維和孟天行的妥協,打破了他所有的計劃,就因為許四維沒有跟他商量就與孟天行達成協議,羅恆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其中最大的,不是他身上添了幾道槍傷,多了幾道觸目驚心的疤痕,而是他因此害了穆格格。
穆紫煙現在還在林振南手裡,而他現在根本沒有救她的法子,即便是拼了這條命都不行,這是讓羅恆感到悲傷且憤怒的事情。
但他又能說些什麼呢?
許四維做得並沒有錯,立場不盡相同而已。
但這件事,無疑給羅恆澆了一盆冷水,他當真是澆得透心涼,這種刀子比起孟無咎那種明目張膽地氣勢洶洶還要來得疼。
所以此事過後,他下定了決心,以後什麼事情,都要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無論是對誰。
老校長唐正德是拋光隱晦的大人物。死了。
沒給羅恆留下任何實質上的東西,而只羅恆留下來滿腔的仇怨,當然不是對老校長,而是對於那些害死老校長的人。
老校長時候,他就像陷入了魔障一樣,走不出來,他的人生缺乏一個領路人,老校長本來可以扮演這個角色,但還沒來得及把他領進門就已經死去,所以他只能靠他自己摸索。
他本來是可以成為下個晏九樓之類的絕代梟雄,然而他的世界還沒有鋪陳開來,就惹上了許多眼下沒法子戰勝的敵人。
林振南,晏九樓,包括孟天行……
這些在他看來,都是高山仰止不可觸及的大人物,而他現在卻不得不放開膀子要跟這些老傢伙們玩兒刀刀見血的肉搏戰了。
但他其實不怕。
生活雖說不完全是戰鬥,但大多數時候,還真都是戰鬥。
人類的文明史,就是一部戰爭史。
他除了奮勇一搏,別無後路。
如晏小山這等太子黨後退一步,還可以說是隱忍,可以說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他後退一步,那就徹徹底底的絕路。
現在他擁有的一切,都是拿命換來的,所以他要去捍衛,要在捍衛的基礎上,開疆拓土。
誰不讓他這麼做,他就會跟一頭剛看到誘人骨頭卻被人硬生生拿走的瘋狗,徹底瘋癲。
羅恆肯定沒有晏九樓、林振南那般精於人心算計,但有一樣東西,是任何人都比不上他的。
他的執拗,他的堅持,他的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