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在世上,哪能事事都如你的意?”羅恆喟然長嘆,“那時候不懂事兒嘛,做了太多啥事兒,所以偉大領袖教育的好呀,教條主義要不得。”
“黑與白,善與惡,人性這個東西,哪裡是單純的二元辯證法能概括的?”
“還好我醒悟得快,這個世界並不總是充滿光明,但也並不總是充滿黑暗,踽踽獨行在光與暗之間,人應該學會如何在黑暗中信守光明,在地獄中仰望天堂,只要心中有堅持,有堅守,那麼光,就永遠都不會死!”
““有選擇總比沒得選擇好,雖然我過的並不怎麼如意,但我不曾去抱怨過這個世界,我相信上蒼從來眷顧那些不曾放棄,懷有夢想的孩子,因為夢想從來本來就沒有卑微和崇高之分。”
兩人到了涼亭,找個地兒坐下,葉靈兒始終沒有說話,她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是個聰明絕頂的女人,知道羅恆這時候只是需要宣洩或者說是自我說服,並不需要有人搭腔,所以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羅恆說了半天,大抵都是些詞不達意的東西,也不知道把自己說服了沒有,點了一支菸,默默抽完,突然喟然一嘆。
“追惟酷甚,號慕摧絕,痛貫心肝,痛當奈何奈何。未獲賓士,哀毒益深,奈何奈何。臨紙感哽,不知何言……”
羅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神平靜,與他抑揚頓挫蒼涼厚重的語調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王羲之的喪亂帖吧,當年王羲之祖墳被掘,雖然馬上被修復,卻無法趕回去看,所以他悲痛鬱憤寫了這麼幾句話。”
羅恆說到此處,葉靈兒才回了一句。
羅恆笑著點頭,說葉大小姐你果然有文化,難得跟你裝句逼,貌似還不怎麼成功……
葉靈兒嘆氣,說祖墳被人刨了?
羅恆搖頭,說那倒不至於,只是有個老人對我很好,再造之恩,肝腦塗地難報萬一,現在他死了,我卻沒有去送他一程,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豬狗不如。
“那你想怎麼辦?”葉靈兒反問。
羅恆笑著回答:“殺個人,用這個人的狗頭,為這位老人送行。”
“決定了?”
“決定了。”
“那你小心。”葉靈兒嘆了口氣。
“我一直很小心。”羅恆點頭然後揮手跟葉靈兒告別,回去之後,倒床就睡,前所未有的香甜。
其實他早就想好該怎麼做了,只是差個傾聽者,聽聽他的壓抑和憤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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