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著哭著,就又睡著了,大概是哭累了。這次她沒有做噩夢,夢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沒有巨樹,沒有兄長和父母,也沒有族人。
她感覺手心涼涼的,睜開眼睛,發現曲長風在搓她的手心,是用粗酒搓的,有很刺鼻的酒味。
“醒了嗎?你起熱了。”
曲長風對她伸出手,
“來,另一隻手給我。”
她聽話地把手遞給曲長風,昏昏沉沉地坐了許久,直到曲長風放開她的手,她才問:
“這裡是哪裡?”
曲長風回答道:“太墟仙宗的問劍峰。”
黎應夢問:“離我家遠嗎?”
曲長風如實回答了她:“不算近。”
黎應夢咬著嘴唇,眼看著就又要掉眼淚。
“不過也不是很遠,從這裡飛過去的話,也就只需要兩個時辰。”曲長風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問,“你怕苦嗎?”
小姑娘攥著被子,說道:“怕。”
“怕苦也要喝。”
他端過一碗藥,這是明決發現黎應夢起高熱後熬的,他將勺子遞到小姑娘嘴邊,
“你生病了,喝藥才能好。”
黎應夢問:“不喝藥會死嗎?”
曲長風回答了她的問題:
“病死的話,可是很煎熬很痛苦的。”
黎應夢這時終於低頭喝了勺子裡的藥,但才喝了半勺子,就苦得整張小臉都擰巴起來,趴在床沿上吐。她吐著吐著就哭了起來,哭得彷彿天要塌下來了一般。
曲長風把藥放到一邊,給她拍著背,直到她不再吐了,才給她擦了擦嘴,把她放在了床上。
他對走進來的醫修說:
“我說了藥裡得放糖。”
明決抱著手臂糾正他:
“藥裡不能放糖,而且放了糖也一樣又酸又苦又辣,沒什麼區別。”
黎應夢病得昏昏沉沉,又要睡著了。
她很傷心,又生了病,數日裡,都是睡了醒,醒了睡,一開始每次醒了都要哭,後來哭泣的次數漸漸地少了。但她仍然不願意吃飯,也不肯吃藥,只是勉勉強強就著水吞服過幾粒辟穀丹。
她病得越來越厲害,但情況沒有很糟糕,在一場險些嚇壞了曲長風和明決的高熱之後,她竟然又慢慢地好了起來。
那是個夏日的午後,蟬鳴聲十分聒噪,她有些煩躁,在床上躺不住,就下了床,往外面走。
她身上穿的已經不是若嵐山靈族那格外有特色的衣服了,而是太墟仙宗的宗服。她還沒拜入太墟仙宗,這衣服只是孟暢找來給她穿的。
她從院子的後門出去,進了問劍峰的後山。她慢吞吞地挪動腳步,在山野裡行走。
這裡雖然靈氣豐裕,但和她熟悉的若嵐山很不一樣,沒有繫著紅色綢帶的巨樹,沒有會跳到她頭上,啄她腦袋的小鳥,更沒有那些手捧著果實,感謝山水的贈予的人們。
黎應夢走著走著,就聽見了水聲。她小跑過去,這是她臥病在床以來第一次奔跑,跑得有些吃力。她看見了山澗,她順著流水走下去,竟然看見清澈溪水中,躺著一把碧色的劍。
這是曲長風的配劍,碧闕。
它比玉石還要漂亮,被流水沖刷著,更顯出通透和漂亮水潤的綠意。
黎應夢若有所感地抬頭,曲長風枕在一棵樹上,沒有要向下看的意思,大概是睡著了。她脫掉鞋襪,儘可能輕地踩進山澗中,彎下身,握住了碧闕的劍柄。
而後,“鋥”地一聲,碧闕劍出鞘了。
“啊……”
曲長風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他早已察覺到黎應夢的到來,也知道她走進溪水裡是想碰碧闕劍,但他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