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抱怨道:
“我真怕我忍不住揍祝恆一頓。”
景玉:“?”
賀蘭遙小心翼翼地問:
“你和祝閣主有什麼私人恩怨嗎?”
“師妹……”
景玉試著規勸,
“他跟你師父關係那麼好,估計也不願意得到那樣的結果,這事你不能怪罪他。”
穆時搖了搖頭,說道:
“我看他不順眼不是因為批命書,批命書的事情我還要謝謝他呢。”
賀蘭遙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兩個仙修在說什麼,問:
“什麼批命書?祝閣主給穆仙君批過命?批命書的內容讓你很為難嗎?”
穆時和他對視了片刻。
片刻後,穆時別開視線,輕笑一聲:
“你不覺得反常嗎?劍尊收了個人魔混血的徒弟,太墟仙宗的長老們沒鬧翻天,反而選擇了接受和隱瞞,這很奇怪,對吧?”
“……是有些奇怪。”
賀蘭遙收起扇面,說道,
“但人魔混血也沒有那麼不堪吧?雖說是沾了一絲魔族血脈,但血統更加接近於人族這邊,不是嗎?”
“雖然相對而言更容易走上極端,但只要好好引導,也是能成為很好的人的。”
“我沾的不是一絲。”
穆時抱起手臂,說道,
“我父親是人,母親在別人看來,應該算是純血的魔族。也就是說,我有一半魔族血統。”
賀蘭遙沉默了。
一半……一半那就不好說了。
穆時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說:
“劍尊收這樣一個徒弟,是多麼荒唐的一件事?習得了他的心法、劍訣後,這個徒弟萬一長成了一個魔頭,為禍世間怎麼辦?到時候又有幾個人攔得住?”
收這樣的徒弟,是一件有害於整個修真界的事。
“所以我師父剛把我帶回去的時候,宗門長老們堅決不允准,無論如何都要他把我送走,甚至打算向整個宗門甚至正道公開此事,大張旗鼓地刁難他,逼著他放棄收我為徒。”
穆時看著一葉舟邊逐漸後退的雲霧,用再平靜不過的語氣,講述當年的事情,
“然後,祝恆的批命書送到了。”
穆時平淡道:
“批命書上說我活不過十九歲。”
() 賀蘭遙睜大了眼睛。
穆時淺笑著說道:
“正要鬧事的,打算鬧事的,全部偃旗息鼓了,他們都覺得無所謂了——十九歲能折騰出什麼事來?能翻天不成?”
“我這些年在太墟仙宗過得還不錯,沒怎麼受過刁難,多數時間都是我刁難別人。他們都覺得,十幾年而已,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景玉低下頭。
她也是知情人之一,數年來都沒怎麼擔心過穆時會為禍師門,就是因為那張批命書。
賀蘭遙緊盯著穆時,他問:
“你現在十……”
賀蘭遙記得,經常有人議論他,說穆時與他同齡,卻是一個天一個地。
他沒有靈根與修為,就算家族再怎麼扶持,也只能作為凡人度過一生。可穆時不一樣,她前路寬闊,可以上天入地,開山拓海,見他終生都無法見識的奇景。
可是,可是……
穆時臉上淺淡的笑意尚未完全褪去:
“十八了,過完年之後,差不多就要十九了。”
她說得從容又平淡,似乎那根本就不是她的“死期”。
賀蘭遙只覺得揪心。
她是否曾有覺得不公的時候?她一開始得知此事的時候,也像現在這樣平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