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險險踩住了他之前手上攀附之鉤,身子扭曲地掛在了半空當中,一派眼看就要掉下來之勢。
宋晗青怕他掉下來,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卻見世子又是一聲吼叫,身子彈起,另一腳飛快踩在了另一手將放之地。
他穩穩落住,上升了三尺。
了不起,宋晗青心神一蕩,精神一振,為世子喝采,“好。”
他一臉高興轉頭,發現侍衛與身邊堂姐皆一臉如常,不為所動。
他一頓,宋小五看到,朝堂弟淺淺頷首致意,就掉頭面朝假山而去。
宋晗青立馬收住心神,也朝高山看去,世子已在仔細打量他頭上方的形勢。
這次,上面的掛鉤更是往上多增了半尺,世子看罷,咬著嘴大力呼吸積攢爆發力,不等他再縱上一躍,站人亭閣之上的鐵衛吹響了口中的哨子。
時辰已到。
假山上面的鐵衛抖動了手中的繩索,饒是世子不甘不願,也只得從半空中跳下來,滿臉鐵青。
他很是生氣,解下繩索大步就往書房走,走了幾步方才想起今日青舅父也在,這才按捺住臉色轉身過來,跟舅父告罪,“周承失禮,望青舅父諒解。”
“無礙。”
“課時已到,外甥先走一步。”
“好。”
硬梆梆的世子走了,沒與他母妃打招呼,宋晗青一怔,轉頭看向堂姐,看到了她一臉的笑。
宋小五正失笑不已。
“這……”宋晗青不解。
“世子生氣了,”宋小五示意他隨她走,與他道:“嫌在我面前丟人了。”
“承兒是個好孩子。”
“他好勝心強,厭惡失敗。”宋小五上了長廊木階,回身看著堂弟,等他上來了方才轉身接道:“如此甚好,是我跟召康的孩子。”
強壯的體魄,堅強的意志,厭惡失敗的好勝心,加在一起就會形成鋼鐵的力量,足以讓他處理好他的人生當中遇到的所有問題。
“是。”宋晗青躬身,低首,應承,隱約明白堂姐帶他來觀看世子之意。
聖書以和為貴,行中庸之道,好淡泊明志、物以致遠之德,然堂姐言下之意與世風竭然相背。
但宋晗青懂她的意思,入世行兵詭之道,靠的是血氣、力量,計謀,只有世外不染塵埃不沾世故之人,方才能說世外之話。
不爭不搶,得的是外人嘴裡的名聲,悽慘的是自己和家人,勝利的是那些滿嘴荒唐言然而名利雙收的小人。
然堂姐從不小看小人,依她之意,勝利者就是勝利者,能打敗聖人的小人也是勝利者,他要是把你踩到腳底下了,你就是吐幹嘴裡的口水也淹不住他分毫。
唯有打敗他,立於不敗之地,才是勝利。
“晗青懂了。”百緒轉念之中,宋晗青明瞭了堂姐的意思。
“哦?”宋小五笑笑。
他難得來一趟,日後她要跟德王退居晏地,家人多見一面就是少了一面,趁時光正好,不凡多說幾句。
宋小五見他是真懂,下了長廊,帶著他往湖邊走,“聖人書,百家言,自有其長處,但歷來建功立業成大業者,翻看史書上下,有幾人是墨守陳規者?”
宋晗青是懂聖人書長大的,懂的是書上之道,他有宋家教導,倒也貼近官場實情,但也許是他隨老太太從青州而來,在叔父和與她這個有過過節的堂姐眼皮子底下謀生,他自有他謹小慎微的一面,連帶的,他也把這行事帶到了官場上,守大於攻。
有宋家他吃不了什麼大虧,但他只守不攻的話,對他大大不利,無形中也給宋家新增了負累。
他身在如今的處境,不是無過無失就萬事大吉了,無能本身就是一種過錯。
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