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她對他的歡喜,可後來怎麼反倒不再想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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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宋鴻湛守了妻子半夜,等到她安穩睡下後天色已不早,今日大朝他需上朝,推開門叫人去泡濃茶,他則去了浴房用冷水衝了身冷靜了下來。
出來換好官服,小廝梳頭,他閉眼想事的時候發現梳頭的手勁有變,便睜眼掉頭,看到了雙眼紅腫的妻子。
“今日是大朝會。”宋鴻湛跟她說了一句。
今日大朝,他需要早到,他這位置坐得不牢,還有父親交給他的人要安置打點,件件都是事,他早到片刻跟人先通氣,心中有所盤算,等到了大殿遇上事了才好琢磨厲害關係,要不然訊息慢人一步,就只能等著捱打了。
宋家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他父親忙前忙後得來的,家已經分了,宋鴻湛不想連父親的那點放在他手裡的衣缽他都擔不好。
當好這個家的盾牌,是他為父母和弟弟妹妹們能做的一點事了。
“我知道。”
“你去睡。”
“送走你我就去睡回籠覺。”應芙咬了咬嘴,手上動作未停,梳好一束髮後就拿過了他的冠過來為他結髮。
她專心束髮,不再多言,宋鴻湛已很久沒有與她有過這般安靜又親近的時候,等她把髮束好,他起身後摸了摸她的頭,看著她的眼滿是柔和,“辛苦你了。”
“哪兒的話。”他客氣,應芙心裡反倒難受了起來。
又見他揭開蓋杯一氣把一碗茶喝了下去,朝她點點頭就往外走,她慌忙跟了上去送了他到門口,等他走後回來的途中,碰到撤杯而下的奴婢,她攔了人下來,把杯子拿過來,喝了那滿碗茶葉裡殘留下的那點苦澀至極的茶漬。
茶苦,連同她的心也變得發苦了起來。
原來她的大郎也不是無堅不催,他有疲於應付的時候,只是這些他不跟她說而已。
應芙搖搖頭,自嘲地笑了一下。
其實他以前也有跟她提過幾次“讓他歇會兒”的話,但她都沒有聽進心裡,她想的是他想歇會兒,可誰讓她歇會兒?她為這個家竭盡所有,得的只是“他想歇會兒”的話,他這是要置她於何地?
他不讓她滿足,不讓她痛快,她怎麼可能讓他痛快?
只是夫妻啊,要是這麼算帳,這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應芙到現在,才算是真正明白她的母親跟她所說的那些話箇中的意思——握得越緊的東西,消失得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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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鴻湛出門到了皇宮前,天色還沒亮,宮門還沒開啟,他的轎子一到就被吏部的幾個與他交情好的下官圍住了,一下去戶部那邊不少人越過中間的兵部給他打招呼,不多時,在兵部就職的三郎宋興盛就到了,在兵部後面跟他拱了拱手。
宋鴻湛朝弟弟點了點頭,回頭跟吏部的人小聲交談了起來。
六部現在以戶部為首,這還是他父親為戶部尚書時爭來的,現在國庫皆握在戶部手中,功德也是他們在做,以戶部為首的情況幾年內不可能有所改變,吏部評核官員,尤其是有關於戶部官員的情況都得慎之又慎,尤其戶部有不少皇帝自己的人暗暗在跟宋家人對著幹,宋鴻湛一來要保自己人不讓自己吃虧,二來又不能得罪聖上,他目前為止都是暫且按兵不動,見招拆招,他頭上還壓著一座是聖上的人的吏部尚書的大山,是以有關於朝廷中的每一件大小事宋鴻湛都得做到心裡有數,就怕人借題發作而他一問三不知。
他跟其父總是笑臉迎人,長袖善舞與誰都交好的處世不同,他是個不愛笑的,但他是個活寶典,每個人他都記得清楚,每個人身上的事他也略知一二,比起喜歡裝傻避重就輕的宋大人,這位只要事情找上門來總會給出個解決辦法的小宋大人就要比他父親那老滑頭討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