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索取不填補。
面對獨斷專行,一意把事情攬在身上的小娘子, 宋韌也委實說不過, 在這世道浸*淫得久了, 他也知道,只有像女兒這樣從不被人左右的人才能成事——但有時候他真想問問她,她就不知道怕嗎?
可想起她剛來他們這個家的時候那雙心灰意冷、意興闌珊的眼, 宋韌這句話就問不出口了。
他年輕的時候也曾想過等以後等爬上去了, 年紀到了官位到了就是他逞官老爺威風的時候了, 但只有走到這步了, 才發現高處的波濤洶湧、錯綜複雜遠遠勝過當初, 每一步可謂走得步步驚心,稍有行差踏錯就是跌落萬丈深淵, 屍骨不顧的結果, 還會禍及家小。
現今想來也是, 站在高處的都是踩屍踏骨上來的,這些人精強者扎堆的地方,怎麼可能風平浪靜?
宋韌一腳踩進來了, 以前他滿腔熱血未曾被蹉跎磨滅過希望,到如今方知“身不由己”這幾個字的無奈,他哪敢走錯路啊,一家老小整個家族都在身後,只要想起這些,他想對皇帝挺起的腰就會不由自主地駝下去,想不笑的臉不經腦袋都會自己扯出笑來,這都已成他的本能了。
是以,想想上輩子得了那種下場的女兒,宋韌就想算了算了,他女兒好不容易還有這個興致,她以後就是被人清算又怎麼樣?估計現在這事還不可能呢,他再謀劃下,也好到時候也能有點能力保她。
遂宋大人這轉念一想,又鬥志滿滿了,隔日見到面無表情的皇帝,宋大人很是痛心疾首地表達出了他對天下的擔憂。
燕帝一直把宋韌當能臣,這時候他的能臣在他面前大肆鼓吹他女兒的神鬼之處,毫不遮擾地把他以往的功勞都放在來於她的指點上,燕帝差點沒忍住心頭的惡念,叫人滅了宋韌的九族。
宋大人知不知道他話裡的意思?
這時燕帝心裡只有害怕,根本想不起因這個人帶來的益處,他在皇宮裡仔細盤算著處死她以及怎麼安撫小王叔的事情,想到差點走火入魔,但過了幾天,他也沒等到小王叔過來見他,他又猛地清醒了過來,重新計謀了起來。
皇后從眼目那邊知道皇帝這幾天的一些行跡後,稍稍猜測了下他的想法,她與燕帝夫妻多年,也隱隱感覺出了他對那位小王嬸的畏怕,她想了又想,最後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男人真是可笑,尤其是這個身為帝王的男人,他身為九五之尊居然怕神鬼?當真是可笑了。
他若是怕,他怎麼不怕怕那些因他而死去的人?他就不怕他們找上他來?他為保太后殺的人可不少,他殺人的時候不知道怕,這時候居然怕起了一個女流之輩來,皇后覺得這真是太諷刺了。
不過皇后想歸這麼想,她也沒輕舉妄動,她也在等著皇帝的最終決定——那個對她示好的小王嬸,只有活著才對她有益,人若是死的,她這時候出頭那就傻了。
此時德王府裡,宋小五令德王這幾天都不要去找皇帝,說起來她對待皇帝的方式還堪稱柔和,對德王那才叫簡單粗暴,她提醒他的時候就摸著他的頭,跟他說了一句“你要是未經我點頭就去找你侄子,我就摁斷你的頭”,說著時她手還擱在了德王的脖子上,嚇得德王瞪大眼打了個咯。
德王日子不好過,媳婦兒嚇唬他要弄死他,沒兩天,楊標就過來說他大侄子想弄死他媳婦,前者德王不在乎,後者讓德王心裡著實不好過,見到小辮子都不敢直眼看她,焉頭搭腦地過了好幾天,直到大侄子那邊出言叫他進去,他才意興闌珊地進了宮。
進了宮他也不高興,燕帝見到他這個神情,斟酌良久的漂亮話不知為何突然說不出口,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你不怕嗎?”
娶了一個鬼怪,日夜睡在身側,難道不怕嗎?
德王被他問得半晌都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