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皮笑肉不笑,輕蔑之情,無需言表。
張氏得體,符夫人不免在符大人面前多稱道了兩句,符先琥一想這家中夫人賢淑,兒郎出息,這宋韌又是個有心思的,還是值得一用,遂宋韌往他眼前鑽,跟他的師爺幕僚求教打聽燕都訊息、官場趣聞,他也預設了其舉。
而行走的馬車內,宋小五依舊昏昏沉沉地睡著,不管窗外事。
只是張氏見她睡的太多了,有些擔憂她,宋小五安撫了幾句,但安撫幾次後這安撫就不管用了,她睡的好好的,一睜眼就能看到她娘坐在角落抹眼淚,宋小五這下是不想清醒都得清醒了,遂這天醒過來,她打算下車走走。
之前她一直沒露面,宋韌夫婦對外的說辭是她害羞不喜下車見人,同行的人心裡想這聽話的小女孩兒未免太乖,但也沒覺得奇怪。
要知道符夫人那邊也是如此,莫說家中小娘子這等嬌貴的人,就是身份高點的丫鬟,只要沒得主子的吩咐下車辦事,都會矜持著不拋頭露臉。
但宋小五這一下車走,急的又是張氏,怕小娘子被人看了去。宋小五沒走幾步,就被前面會在父親車上的母親聞訊抱回了車上,這才知道她娘好的沒學會幾樣,壞的倒是學到手了,一聽她娘說符家的丫鬟都不讓人看,身份貴重著呢,這燕都嬌貴的小娘子更是如此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方顯尊貴的話,宋小五哈欠打到一半,愣是停了半會,才接著打完。
她是不想出去,主要是懶得跟人打交道,懶得動腦子,更懶得叫人,但她母親這想法就不妥了,遂她打完哈欠,又打了一個,張口慢吞吞道:“那些個丫鬟不下車,是自抬身價,符夫人不出面,那才是叫端著身份不能隨便出頭,接下來你仔細看看,看那些個丫鬟是不是真那麼不願意見人。”
“啊?”張氏不解。
“看仔細點。”連個丫鬟都能糊弄住眼睛,這就不好了。
宋小五原本還想著由著她娘去呢,認為她這見的多了,知道的也就多了,無需人教。但想來她外祖母去的早,她娘在孃家學的怕是不多,嫁給她爹後就更慘了,嬌娘子沒當兩天就跟著丈夫一道忙著一家生計了,一家人心思就從來沒在那等事上過,哪能一眼就看穿那等遮遮掩掩的陰私之事。
宋張氏不是沒心計之人,她確實只是見的少了,又被符家的富貴和地位震住了,只想著人家的高貴之處,別的卻是沒多想。等仔細默默看了兩天,她就看到了符夫人身邊的一個上等丫鬟在沒人的地方跟護送的官兵小頭目打情罵俏,還被人偷偷地拉了小手;一天晚上她跟著丈夫還在落腳的驛站後面的小樹林裡聽人打了一陣的野戰,羞得她一個晚上臉上都是熱的。
宋韌陪著夫人觀察了兩三天,也是收穫頗多,這天晚上他們歇在驛站,一家三口夜談的時候,他說起這事就咋舌不已。
宋小五聽他左一口“想不到”,右一口“沒想到”,也沒搭他的茬,跟她娘道:“富貴人家的兒女經事早,丫鬟們也是,你看著你相公些,他要是有那個意思,趁早多打幾把剪刀備著。”
宋韌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裡瞪出來,“什……什麼?”
張氏這規規矩矩了半生,一心撲在家事兒女身上,她身邊的又都是極其守規矩的人家,何曾聽過這等陣仗,這下小娘子跟沒事人一樣,她老臉卻唰地一下紅了,抱著小娘子攔著她的嘴,難為情地道:“我兒不要說了。”
宋小五見她還聽的明白,便放心了,“嗯”了一聲,靠在她懷裡道:“你多看看,多想想,要知道你有四個兒子呢,以後家裡好點,奴僕多了,你要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