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南宮玉韜慢慢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我是天命之人,死期一旦確定,便再無更改。”
“可是,你說……你說命格沒有再消失了,還生出了伴星什麼的……”
南宮玉韜看向孟七七,眼神那麼純粹,彷彿瞬間就看穿了她的心神,“那隻代表著,我死後的歸宿起了變化。你懂的,是不是?”
孟七七為他目光所懾,竟沒有第一時間反駁。
好在南宮玉韜看上去並沒有要挖掘她身世隱秘的打算,他望著她靜默了片刻,輕聲道:“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也許你見到的,是那個‘死’後的我。他大約想改變我三十歲就消失在這世間的命運。我也只是猜測。”
孟七七有些奇怪,難道是這些日子經歷的生離死別太多了的緣故,她聽到變態表哥天命註定要死於三十歲的事情,竟然並沒有太大的感觸。不是麻木,而是她整個人現在有點木木的,連心也是。
“哦……”她機械得接了一聲,感覺這一聲像溺水之人吐到水面上的泡沫。
南宮玉韜聳聳肩膀,站起身來,勾起一抹無所謂的笑容,“這個解釋你還滿意嗎?”
孟七七不說話,只是目光一直追著他。她看著南宮玉韜收拾好銅匣子走到門邊,才找回自己的意識,“不好笑。”她瞪著轉過身來的他。
“我沒有在開玩笑。”南宮玉韜立在門邊,逆光站著,讓人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他攤攤手,很快輕笑起來,“別這麼嚴肅,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呢!”
孟七七仍是站在原地瞪著他。
南宮玉韜笑得露出牙齒來,潔白的牙齒映著初陽閃出漂亮的光澤,“你看起來,好像要上來抱著我哭的樣子。”他再次聳動肩膀,輕快道:“所以我最好趕緊離開。”他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
孟七七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呆立了許久,不知道心裡究竟是什麼滋味。
“公主殿下,”張新敬小心翼翼走進來,低聲回稟道:“南宮公子向屬下要走了昨晚的婚書,還有今晨的訃告;屬下親眼看著,南宮公子將這兩樣都銷燬了。”他敢擅作主張將東西給南宮玉韜,也是看準了孟七七的心思。
孟七七果然只是應了一聲,並沒有別的反應。
張新敬知機,退出去前下意識抬頭看了孟七七一眼,目光劃過她臉上,忽然就怔了一下。
孟七七下意識得伸手覆到臉上,只摸到一片溼冷,這才發覺自己竟已於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
那個熟悉的南宮玉韜又回來,南朝的一切彷彿都又步入了正軌。新帝的大婚成了外界隱秘而又熱衷於討論的閒篇。安陽公主與新帝,好像是成親了;然而卻又始終缺少一份正式的宣告。在外人眼裡,兩人的關係就像琉璃瓦上的霜花,模糊不清卻又勾人遐思。
孟七七仍是住在公主府裡,她正在看上官千殺喝藥。
藥房是南宮玉韜派人送來的。他本人多日沒有出現在公主府了。
上官千殺大馬金刀得坐在榻上,將一碗苦得發黑的藥湯喝得涓滴不剩,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是在古戰場飲了祖父墳頭藍花墜下來的露水,才得以逾越了九日的生死大限。既然那藍花是源自柴浪國的毒靈花,從他祖父的屍骨上重新綻放,那當日他父祖究竟中的什麼毒已經是非常明顯。當日之事,與柴浪國絕對脫不了干係。
孟七七望著面色輕鬆的戰神大人。自從她認識戰神大人以來,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長時間的輕鬆過——這是焚情的餘毒在發作。負面的情緒已經被焚燒殆盡,他現在只感到無邊的喜樂與平和。即便是孟七七與南宮玉韜假成親的事情,他也只是微笑著一句“我知道你是想見我”便揭過不提了。
解毒,養傷,平復心情——如果可以,這樣悠然的日子孟七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