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移的。
上官千殺越是命令自己不去想,卻越是無法阻止的想起。
那紫線一路不停已經漫過了手肘的位置正向上臂蜿蜒而去。
上官千殺只覺心頭一片慘然。難道他斃命之時竟在今日不成?
一想到自己就要死了,上官千殺第一個躍入腦海中的念頭竟然是不要讓七七知道。
她一定會傷心的。
這個念頭一起,他便覺得心中的種種情緒平復了許多。他不敢稍有雜念,擔心這紫線又再度瘋長起來,便順著方才的念頭一路想下去。
是了,若是他要死了,必然不能讓七七知道。那他最好一個人走的遠遠的,在一個沒有人知曉的地方閉上眼睛,從此與天地同眠。最好他死了之後,便沒有人記得他,七七也不會記得他,這樣她也就不會有不捨與悲哀了。
也許最開始,把這個念頭想下去是為了逃脫焚情之毒劇烈的發作,可是越想,上官千殺竟越覺得這個念頭不錯,他有些出神地走到庭院裡喚來黑龍馬,翻身上了馬背。
這一會兒的功夫,那紫線已經攀爬到他肩肘。按照師父也好,山淼也好的說法,等到這紫線延伸到了心口處,那人也就活不成了。他現在離心口的地方不過兩寸。若是再像方才那般來上一次,只怕死得就很快。
他卻不知道方才焚情劇烈發作之時已經將情愛之中最為毒辣的幾種情緒焚燒殆盡。
上官千殺跨·上了黑龍馬。高志遠上前來問,他也不理,只是微一點頭便上馬離開了。他想著,等他死了以後,七七有山淼照顧,志遠的家仇已報。唯有他,他還有家仇未報。當初害死他父祖的真兇還未找到,然而他低頭看了一眼離心口不知道兩寸的紫線,又想起在南宮府中聽到的對話,只覺心灰意冷。
他驅著黑龍馬,一路向北而去。焚情之毒雖然不再劇烈發作,卻仍是對他有很大的影響,腦海中的眩暈感,心口的疼痛感絲毫未減。可是若是一個不認識的人來看他,卻是絲毫都發現不了。上官千殺仍是一臉平靜。
旁人哪裡知道他正忍受著焚心噬骨之苦。然而這疼痛非但不能讓他退讓分毫,反倒令他生出一絲莫名的感激來。他想,好在解藥已經給七七服下了;否則這樣的痛,她可怎麼受得住。
就這樣一人一馬,走走停停,在寒風呼嘯的時節,一路直抵漠村。到了漠村之北的古戰場,上官千殺整個人已經非常虛弱。他翻身下馬,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入茫茫黃沙之中,找到父祖的墳墓,這便終於支撐不住,在他祖父的墳旁,仰天躺了下來。
墳頭上那朵巨大的藍色花朵,向著他溫柔垂墜下來,好像是無垠藍天的縮影。
然而這古戰場之上又有何藍天呢?有的不過是那閃著妖異紫色的、昏慘慘的天罷了。
上官千殺感到非常的累,睜不開眼睛,發不出聲音;唯有思想還是活的,讓他回到過去甜美的日夜裡,讓他再見到心愛的女孩。他不吃不喝,只等生命最後的消亡。彷彿過了很久很久又彷彿只是一兩天而已。只是每天早上靠那藍色花朵上低垂下來的露水,潤一潤乾涸的嘴唇。
焚情之毒的紫線緩慢卻堅定地向著他心口的位置蔓延,從兩寸變成了一寸半,現在則幾乎要變得只剩一寸了。他知道,等這個過程完全結束之後,他就不會再感到悲傷與痛苦,也不會再感到疲累與仇恨了。這本該是開心的事情,然而他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開心起來。因為那也將意味著,他再也不會有記憶了。
然而這世界上,他有著即使死去也不願意忘記的那個人。
第二天的太陽昇起來的時候,他聽到漠村方向傳來整齊而奇怪的呼喊,“戰神大人,我在等你回來啊!”許許多多人的呼喊聲彙集在一起,順著風聲傳入他耳中。
是她在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