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意還真有這麼一位人,倒是圓了她的謊。說話間已是排查到她了。
守在關卡的官兵已經是站了大半夜,天寒地凍,這項工作又無趣,只機械催促道:“脫褲子。快點……後面那幾個,先解了褲腰帶準備著,快點快點……”
孟七七就回頭看身後的閒漢們。
不等她開口,後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語道:“哪有讓人家一個大姑娘脫褲子的道理?”“當兵真是好,耍流氓還領薪俸。”“不都說要找的那人是個男的嗎?你查人一個小姑娘算怎麼回事兒?”把兩邊計程車卒鬧了個大紅臉。
守關卡計程車卒當日也跟著守衛首領追捕過“偽大皇子”,知道那是個男的無誤。因見後面的閒漢鬧得要不成樣子起來,左邊計程車卒倒轉刀柄,往孟七七左腿上應付公事般拍了兩下,揮揮手嫌棄道:“走吧走吧,去。”
孟七七腿上傷處被拍中,痛得半條腿都麻了,強忍著表情沒變,臉色卻是更白了一層。她儘量保持著正常的行走姿勢,慢慢走出了守著關卡處官兵們的視線。
沿著漫漫長街走了半盞茶時分,直到身後的火把光已經照不見此處的黑暗,孟七七才要鬆一口氣,就見長街盡頭,一隊騎兵列隊而來。為首的兩名將領,一名不知是誰,另一名卻是馬慶忠。
狹路相逢,躲避不及。
馬慶忠的目光從面前三三兩兩的百姓身上掃過,經過孟七七時先是慣性地掃過去,卻又頓了一下,極快地挪了回去,定住不動了。
他認出她了。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身形動作感覺,總有點端倪。
孟七七始終低著頭,她雖然換了尋常百姓衣裳,卻也知道自己很可能已經被馬慶忠認出來了。這就好比是你同桌換了身衣裳,難道你就會把他認成是你後桌了?換衣裳,換妝容,只能騙騙不熟悉的人而已。
她下意識跟著身邊的百姓退到路兩邊,給騎兵讓路;心裡各種念頭卻像斷了線的玻璃珠一樣,跳躍碰撞著,找不到一個穩定的軌跡。
得得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了她面前的路中央。
馬慶忠要抓她?
孟七七攥緊了拳頭。
“查校尉,”馬慶忠忽然停下來,他身後的騎兵自然也都暫且停下來,“那瘋子辱沒先大皇子,真是該死。也難怪太妃娘娘這次生了這麼大的氣,一定要嚴辦此人。咱們深夜來巡查,可不能辜負太妃娘娘的囑託。”
與他同行的查校尉聞言忙道:“小公爺說的是。”
馬慶忠又道:“那瘋子若是知事,該早早自首才好。如今全城戒·嚴,挨家挨戶搜人,就算他能逃出前面的關卡,可總不能插上翅膀飛出城去。不然待咱們巡完這一輪,等靜王府的幾位公子來巡查,可就更嚴了。”
那查校尉笑道:“小公爺何必自謙。”
馬慶忠道:“哎,查校尉抬愛了。我這人旁的倒還好,就是膽小怕鬼。據說這條街走出去北轉盡頭,有一座藍色大宅,裡面鬧鬼好多年了。若是我來巡查,旁的都好說,只有這一處我是萬萬不敢進去的。”
孟七七聽到這裡,心中一動,藉著夜色抬眼望去,只見馬慶忠正與查校尉對面說話。似乎是察覺了她的目光,馬慶忠坐在馬上,看似自然地垂下眼睛,瞥了孟七七一眼,道:“查校尉,我這樣怕鬼,那藍色大宅是一定不敢去查的。你自然比我膽子大,你敢不敢去啊?”
查校尉揣摩了一下這位公子哥的意思,奉承道:“小公爺說笑了。這個,這個,在下是個老鼠膽子。連小公爺都不敢去的地方,在下又怎麼敢去?”
孟七七低下頭去。
馬慶忠笑道:“查校尉真是客氣。”說著拉了拉馬韁,離開前最後看了孟七七一眼,也不知她聽懂多少。不過她向來聰明,該是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