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猛然發現腰間的荷包不見了,登時臉色都白了,渾身一通亂翻,最後從懷中找出來。原來是她在谷中吃完烤魚時,擔心荷包掛在腰間丟了,特意收到懷裡來,只是過了半夜,竟是自己忘了,倒是虛驚一場。
南宮玉韜躺在舒適的虎皮毯上,身子隨著馬車的節奏微微晃動著,他伸出手去,“荷包裡裝了什麼呀,讓你這麼寶貝?”
孟七七哼了一聲,先是護著荷包不給他看,轉念一想,不行,要讓變態表哥明白戰神大人對她的好,好叫他知難而退,於是便亮出那一枚金甲片來。
南宮玉韜瞧清楚了,倒真是心中詫異了一番,雖說上官千殺已經說了要把孟七七當親妹子對待,他卻也沒料到師兄會做到這種程度。他心中這番詫異,面上自然是絲毫不露,萬一助漲了蠢萌表妹的氣焰,以後再想欺負著她玩就不太容易了。南宮玉韜半闔了眼睛,笑道:“我當是什麼呢?比這值錢的珠寶多著呢,又有什麼稀罕。”
孟七七不去理睬他的話,她把竹哨也妥帖收在荷包裡,心道:變態表哥又懂什麼,說不定以後她全家人的性命還要靠這一枚金甲片來拯救呢。想到這裡,難免有一點惆悵。她搖搖頭,把這不太愉快的念頭從腦海中甩出去,更何況,這可是戰神大人給的信物,怎樣珍重都不為過。
已經是下半夜了,好在怡華宮不在後宮,沒有宵禁,不然孟七七今晚便無處可宿了。若是無處可宿了,怎麼辦?孟七七邊往怡華宮走,邊想,嗯,若是無家可歸了,她便帶著裝著金甲片的荷包去戰神大人。到明山去吹一聲竹哨,等黑龍馬來載她,把她送到戰神大人身邊去。然後她會說自己餓了,餓得能吞下一頭牛,戰神大人多半就會烤幾條美味的魚,對她道“沒有牛,只有魚”。
她想到這裡,剛好走到怡華宮門口,忍不住微笑起來。
儘管已經是下半夜,怡華殿內卻還是燈火通明。
毓肅帝與胡淑妃竟然都還沒有歇下。
孟七七這麼晚歸來,當然要跟怡華宮的主人胡淑妃說上一聲,她進了殿,卻看到毓肅帝與胡淑妃並肩坐在正中央的龍鳳須彌座上,底下卻跪著一個渾身縞素的婦人。那婦人正是胡滿嬋。
見孟七七回來,胡淑妃沒有責問她晚歸之事,而是開口便問,“上官將軍可無恙?”
咦,這是什麼情況?
孟七七瞅了瞅一旁臉色非常難看的毓肅帝,又瞅了瞅臉色非常、非常、非常難看的胡滿嬋,她選擇用戰神大人的金句來回答這個問題,“回娘娘話,還好。”
胡淑妃卻是鬆了一口氣,她望向毓肅帝,柔聲道:“這真是萬幸。”又轉頭厲色對著自己妹妹,“多虧上官將軍與安陽縣主有能力脫身,這才沒讓你鑄下大錯。還不快認罪。”
毓肅帝是在中午與胡淑妃觀賞完歌舞之後,發現虎符不見了的。他睡覺時有個怪癖,要抱著一個沉香木的匣子才能入睡。這個沉香木的匣子裡裝了兩樣物件,其一便是這與上官軍勘合的虎符,其二乃是傳國玉璽。虎符不翼而飛,毓肅帝這番驚怒著實非同小可!一通翻查,最後發現竟是昨夜侍寢的祥雲宮葉嬪偷拿了!而這葉嬪乃是胡滿嬋送進宮來的。順著這條線捋下去,很快,胡滿嬋的整個計劃就暴露在毓肅帝眼前。她這點小伎倆,放到一國之君面前簡直有點不夠看的。
但就是這點不夠看的小伎倆,令毓肅帝大為光火,再一次認識到這財閥之家是怎樣壓制在皇權之上。禁宮不再是皇帝的居所,反倒像是胡馬兩家的後花園。因為國庫囊中羞澀,毓肅帝都不得不裁剪自己的護衛隊;結果胡滿嬋卻能以千斛珍珠請來柴浪國高手,就在禁宮,盜取虎符,假傳聖旨,伏擊國之將軍。
而被伏擊的上官千殺,乃是南朝肯聽命於毓肅帝的將領中,唯一擺明車馬跟胡馬兩家勢不兩立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