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中不乏把他當傻子耍的,他心情不錯,也願意看人怎麼個糊塗到底法,聽的多了,他也覺得這幫糊弄他的臣子挺有意思,口腹蜜劍至極,還相信自己無往不利,可以在他手裡討得一點他的江山。
他連生氣的想法都未曾有,回到了長樂宮,朝廷裡的事他便都忘在腦後,只聽她說話,只聽她指揮行事,她說什麼便是什麼。
齊奚見他成天微笑不已,快活得很,也是好笑,只是夜半被有關於他的惡夢驚醒,想起來還是心酸不已。
這給他這麼一點,他就快活得跟賽神仙似的,眉眼都發光……
她也覺得自己冷酷,這些年來知道他在宮裡是怎麼過的卻還是熟視無睹,非要等到瀕臨絕境,才知還是要對他好一點。
對他好一點,無非也是為以後的自己不後悔。
齊奚想,她還真是齊家女,至情至極,也冷酷至極。
她心中不是不難受,反而是難受得很,因此原本的十分耐性也變成了十二分耐性,願意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他身上,也無所謂自己的以後了。
就對他好一點罷,可能時光不等人。
平哀帝以前是跟表妹日夜相處過的,但未跟長大了兩三歲的表妹這般相處過,時而見她甜美動人,時而見她調皮活潑,時而又見她不露聲色得像殺伐決斷成性的齊國公府的齊家女,又時而霸道得就像高高在上,不容人反駁的女至尊,有好幾個樣子都是他以前未曾瞧過的,也從沒有曾想象到過的,他瞧得不動聲色,但也目不轉睛,每天只想著把朝事處理回來了能見到她,看到她的每一個模樣,哪怕是她面無神色苛責他不聽話的表情。
他生平從未如此為誰心潮澎湃過,哪怕是以前她就長在他心坎上,他到現在也才知道他還能為她心動至此,他之前還以為他以前對她的想念,已是他今生最大的想望了。
☆、
齊潤好動,在宮裡住了幾天就有點受不了了,他想回家去,不願意呆在哪都去不得的宮裡。
齊望因還想翻看一下宮裡的幾處藏書閣,反能呆的下。
齊奚想想,便在這日送皇帝去太和殿的時候說了讓小弟弟先回去的事。
平哀帝有些猶豫,與她溫聲道,“他若是呆不住,那朕賜他令牌每日皆可進出,你看……”
齊奚笑著搖了搖頭,“由他回罷。”
說罷,又笑望著他,嘴角笑意更深,“還有齊望留著陪我呢。”
平哀帝沒說話。
“就是齊望也想回去了,我一個人留著也沒事的。”齊奚笑著淡然道,眼睛又是一轉,眼神全放到了他臉,而她此時也是一臉的狡黠笑容,“就是得哥哥現在就開始想個好辦法,能讓我留下,又不至於讓那些大臣捉著我在你面前嘮叨個不停。”
她是什麼都不怕的,也沒打算弟弟們都回去了,她沒了擋箭牌也得跟著回去。
“哥哥在宮裡要住多久,我也想以後就在這裡住多久。”他要是敢多活幾年,她也能多陪他幾年。
齊奚笑意吟吟,平哀帝的腳步此時卻是頓了。
他握緊了手中的小手,深吸了一口氣,方才看著她輕聲道,“你說什麼呢?”
他說得太柔太輕,齊奚看著他深深望著她的眼,那眼裡有著幾許探詢,還有幾許忍耐……
“我說,只要你活得好好的,我就是在這宮裡陪你一輩子都無妨。”齊奚垂下眼,看著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微微笑著輕聲道,“哥哥,你活久一點罷,多陪我一會,我還小呢,好多事還沒學會去承受,你等我再堅強一點,等我再堅強一點,好不好?”
平哀帝也是看著他們相握的手,久久都未出聲。
直到齊奚牽著他的手往前走了一步,他才抬起頭來,閉上熾熱溼潤的雙眼,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