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吳東三帶著他們下了小道。
謝慧齊抓著兩個弟弟的手,緊隨其後。
吳東三一路走著快步,謝慧齊是用跑的才跟上他,大郎二郎這時候也爭氣,被阿姐拖著走也一聲不吭,腳下腳步不停,沒一個人喊一聲。
他們匆匆忙忙地穿過一處小道,幾個田埂,來到了一處亮著燈光的農戶家。
這戶農戶住在山腳下,一路走來謝慧齊沒看到幾戶人家,想不明白她阿父捉賊為何捉到了此處。
此時不待她多想,她拉著弟弟們一進門,就聽到了先進去的吳東三又在哭喊,“師傅,我把大姑娘他們帶來了。”
謝慧齊一往前看,就看到了油燈下看樣子自出去就沒刮過鬍子的父親朝他們笑……
“阿父,阿父。”先反應過來的是二郎,他一看到滿身汙血的謝進元就掙脫了阿姐的手撲了過去,人嚇得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二兒……”謝進元想抱他,但光是叫一聲兒郎都已費盡了全力。
他身邊跪住的許安拉住了二郎,抱著二郎眼淚鼻涕一起流,朝大姑娘磕頭道,“大姑娘,我有罪,我有罪。”
是他害死了他師傅,如果不是他衝動挑畔得罪了人,他們就不會連夜被人追殺,更不會讓他師傅為了救他丟命。
“女兒。”等謝慧齊領著大郎跪到他面前時,謝進元也來不及多看兒子的反應,小聲地叫了聲她。
他這時所剩氣息也不多了,所幸還有點意識,也還對兒女們笑得出來。
他虧欠兒女太多,死後怕是更是要欠著他們,他為他們所做的太少,不想在臨死這一遭丟了他為父的氣魄,讓兒女太過哀悽。
他在家時日不多,但卻一直是謝家兩郎心中再偉岸不過的高山,此時就是平時穩重早熟的大郎也哭了起來,拉著謝進元的袖子聲聲喊著“阿父”。
“阿父……”二郎更是想掙脫抱住他的許安的懷抱,去拉住他腸子都露在外邊的父親的手。
謝慧齊抖著手去碰她父親的肚子,滾熱的淚水從眼眶裡掉了出來。
“女兒……”謝進元又叫了大女一聲,女兒自小就與他親近,他一直視她如掌上明珠,他曾跟她的阿孃商量待她長成,一定要兩個人都掌過眼才給她定夫婿,還要有十里紅妝,為她每年埋一罈女兒紅。
而今,侯府裡的女兒紅只埋了七罈,河西小宅也只埋了六壇,他就要去了,他曾在心裡許諾過女兒的事一件也沒做成,心中豈能無愧。
饒是如此,大忻朝的武狀元也沒有掉淚,在女兒傾過身來,滾燙的淚水掉在他臉上後,他還笑了笑。
“女兒啊……”他感嘆著。
而謝慧齊這時要靠近他的臉,才聽得明白他在說什麼。
“阿父,我在呢。”謝慧齊心如刀割,她死死忍著,把指甲狠狠掐進了手心,才抖著嘴發出了聲。
這是她這生打她生下來就待她如手中寶的爹,他的腦門被削下來一塊,血肉模糊,連眼睛裡都在冒著血——就是這世被磨難把心志磨得堅銳了,這一刻她也無法自持。
“弟弟……”謝進元眨了眨模糊的眼,衝那個已經看不太清楚的女兒微笑。
“他們有我,我會顧著他們長大。”謝慧齊見他還要笑,淚如雨下,但硬是忍著心中的巨痛,一字一句清楚地道。
她知道他傷成這樣,是活不過來了。
“大郎,二……”他又叫了一聲。
“大郎,二郎……”謝慧齊手一伸,愴愴惶惶地把兩個弟弟攬到了父親面前。
“嗚,阿父,阿父你怎麼了,阿父你別死啊……”二郎謝晉慶已有九歲,已不再是無知小兒,他已知道眼前是怎麼回事,恐懼讓他一被阿姐拉到面前,就去抱謝進元的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