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君昀聽了卻搖了頭,他喘了口氣,接著對女兒笑道,“無須去改,只是哭的時候,要到阿父面前哭,要到歡喜你的人面前哭,這樣才會有人心疼你,你才不會白哭。”
“阿父……”齊奚撲在他的懷裡泣不成聲。
齊君昀拍著她的背,心道這一趟出來,怕是嚇壞她了。
她到底還是個小姑娘。
他拍著女兒的背,等她止了淚,才問起了她弟弟的事,“你小弟跟你娘又怎麼了?”
齊望齊潤這幾日來必會跟他早晚請安,只是看今日齊潤早上來請安卻不願意跟他阿孃講話的樣子,跟他娘明顯在賭氣。
“三弟小弟這幾日都跟著恫叔他們出去,阿孃也沒攔著他們,三弟前日腳上受了傷回來,阿孃不許他去了,他跟阿孃大吵了一架。”
“吵什麼了?”齊君昀摸著女兒的頭髮輕問。
“三弟說阿孃不歡喜你,不中意你,你受苦也不知道心疼你,說她要是再不知道聽話,他就要替你打他……”齊奚猶豫了半晌,終還是在父親的溫柔撫背下一字字地輕聲道了出來。
說罷,她半晌都沒聽到她阿父的動靜,便有些忐忑地在他懷裡抬起了頭看他。
“那他打了你們阿孃沒?”齊君昀對上女兒的眼,有些無奈地問。
這小子還真是無法無天了。
“哪可能,阿父你太偏心了……”齊奚聽了也是好笑,怎麼敢打?虧她阿父問得出來,“他哪敢,當時阿孃一瞪眼,他腦袋就縮回去了,怕是一夜都沒敢睡,還等著阿孃給他遞梯子他順梯子爬,再跟她接著親呢。”
齊君昀想起早間妻子神色淡淡無視小兒子的舉止,心想這次那小子是決逃不過去了。
“那他今日可在?”
“不在,還是去了,望望攔他都沒攔住,”齊奚在溫柔的父親面前,為他溫柔手掌,哪個弟弟的底都敢捅穿,“望望還說讓我勸勸阿孃,還讓我求你替小弟說說好話,再饒了他這一次,望望還說,小弟一看你病了都慌了,這幾天都不好過,才跟阿孃頂了嘴。”
齊君昀搖搖頭,笑嘆了起來。
齊奚看著他蒼白嘴唇上那抹笑卻辛酸了起來,眼睛一熱,眼淚又差點掉出來。
☆、
銅樓怕是修建了多年,旮旯角不如有人常走動的地方光鮮,有些地方冒出了青色,倒也別有一翻年歲殘留的光景。
謝慧齊去了趟廚房,在藥爐邊煎了會藥,看煮的白粥已好,便放下了扇藥爐的蒲扇,看著小紅把白粥盛好,她就帶著身邊的媳婦子和丫鬟們回來了。
這些細緻活其實也用不上她,但好像不做點什麼,她這心中也過不去。
她也知道他出事跟她沒什麼絕對的關係,她跟他這麼多年是夫妻一體不假,但兩個人從見面的那天起性格就已經定型,像他們這種人自己所做的每件事都是過自己腦子才做出的,這些事很難保證都對,但能保證其心甘情願。
他們很難說能被誰影響,要是受了影響,也是自己權衡過後的心甘情願,就是事後出了事,也只會自省,而不是怨懟。
她如此,他更是如此。
她知道他不可能怪她。
可道理歸道理,人活著理智是一回事,情緒又是另一回事,尤其在感情方面,她還是要比他更軟弱些。
到底,他活著的重心是天下,而她活著的重心這麼多年來只有一個他。
因她對傷他的人曾懷過善心,想想他的受傷,她的臉就會又火辣無比——她沒法把事情一碼歸一碼,總還覺得自己是有錯的。
謝慧齊也沒曾想過到她這年數,她還會有這場慌亂,現實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令她又羞又愧。
銅門又沉又重,推開來又沒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