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逍當下就僵住了。
“當然,”齊君昀淡淡一笑,“如果李大人覺得這戶部侍郎之位辱沒了你,也大可不要。”
如果捨不得一個妹妹,他大可不必去谷展鏵手下當那個侍郎。
李易逍聞言深深地看了這國公府的長公子一眼,國公府才敗落幾年啊,他居然在孝期過後不久就站了起來。
這種人如若沒有幾分手段,怎麼可能站得起來?
當下李易逍一言不發,掀袍跪在了齊君昀的面前,又沉思了片刻,方才舉手相揖道,“下官遵令。”
罷,他這些年為他這個妹妹操的心已經夠多的了,老父親跟老母親就算為此責怪他拿她的死賭李家的未來,他也只能擔了。
再則,他妹妹確也算不上無辜,如此國公府跟谷家在知情若是能忍得下來,那也是怪了——還不如他親手交出去,給李家鋪條路來。
他只能如此了。
李易逍一走,齊君昀在外頭等了等,沒等到人出來,他提步進了內廳。
內廳裡,謝慧齊看到他走近來,僵硬住了的她甚至都沒法露出個笑來,在他走近把她攬住懷後,她貪婪地在他胸前深吸了口氣,就著他的胳膊站了起來。
“怎麼不哭了?”齊君昀抬起頭摸了摸她乾澀的眼角淡道。
謝慧齊搖了搖頭,再開口時喉嚨都啞了,“我想接大郎二郎回來一趟。”
該把真相告訴他們了。
也該去謝侯府把這關係徹底地斷了。
“要去謝侯府?”小未婚妻只一句話,齊君昀就聽出了她的意思。
謝慧齊抬起疼得連眨都無法眨動一下的眼,看著他,“可以嗎?”
齊君昀沒說話,在摸過她冰冷的臉頰後,答非所問地說了一句,“以後再也不為那家人哭了?”
“再也不了。”
“嗯,那就去罷。”
齊君昀的話過後,就叫了齊封拿了他的手信去國子監接人,又差了人去追李易逍,讓他帶他妹妹過兩個時辰就去去謝侯府門口等他們。
另外他又回了青陽院,跟齊老太君說他等過一會要帶小姑娘出去一趟。
他只有今日一日的閒暇,得把這事辦了。
齊老太君見他提起要出去,還是問了一句,“去哪呀?”
“帶她去把她在外面的那條禍根給斬了。”齊君昀雲淡風輕。
“哦。”齊老太君應了一聲,腦子裡還在想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哪條禍根,嘴裡去已經答了,“那好,你帶她去。”
謝慧齊跟著他見過老太君後,就回屋換了身白衣,再出來時,發現他就站在她屋前的廊下,靜靜看著遠處的天空不語。
謝慧齊站在他背後看了許久,直到他回過頭來看她,她才朝他笑了笑,向他走去。
“不知道為何,”謝慧齊在被他牽住手後,站於他的身邊淡淡地道,“直到現在,我才真正覺得我阿父阿孃已經走了。”
他們是真的已經死了,不再陪在他們身邊了。
她不該留戀他們了,還是放他們走罷,想來這樣的人間,他們也是呆不下去的。
“嗯,我在。”
長公子緊了緊手裡的小手。
謝慧齊閉著眼睛迎著風,把眼淚藏於眼底,慢慢地勾了勾嘴角……
再過兩個月,就是到她阿孃死了九年的時間了。
她用了九年的時間,接受了她的離去,也用了九年的時間,終於可以給她一個交待了。
謝慧齊是在半路跟弟弟們會合的,大郎二郎還不知出了什麼事,一看到她眼睛都有些急,尤其二郎剛撲到他阿姐身邊,都沒跟世兄見禮,就拉著他阿姐的手急急地道,“阿姐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