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香萎靡地說:「實在不是他的錯。」
師父氣,「我不介紹你來,什麼事都沒有。」
師母按住他,「你以為他們不會自行介紹?要認識總會在一起。」
師父喃喃說:「宿命,前輩子已註定。」
我問:「施秀升反應如何?」
「施峰一五一十全告訴了他。」
「他怎麼說?」
「真不由你不佩服他,他心平氣和說聲知道了,便靜靜帶孩子們回去了。」
許多妻子,對丈夫的外遇問題,都能運用涵養功夫來處理,小不忍則大亂。
施秀升耐力過人,深沉可怕。
「國香,」師母說,「你會失去施峰。」
國香看著窗外,「我早已失去她,她一生不會原諒我。」
我心中無限難過。
人類的快樂不能完全,是因為永遠要犧牲一樣來成全另一樣,故此貪婪的我們無論得到什麼,總是意猶未足。
我有不吉預兆。
我能否滿足國香?她拿那麼寶貴的母女之情來換取我倆相處,很可能永遠不會快活。
我僵住在那裡,此時此刻,手臂傷口刺痛,根本不算是一回事。
師母送我出來,搖搖頭說:「可憐的國香,她不能與女兒打仗,又不能與自己打仗。」
我握住她的手搖兩搖,「師母,我呢,你可同情我?」
「你,你自虐虐人。」
「太不公道了,我豈沒有付出。」
「但是,自明,你絲毫沒有企圖控制一下。」
「如果那是錯,讓我錯,我想都沒想到過要逃避,我不後悔。」
「拿這種態度去打仗,國家一定強。」
「師母師母師母。」
「看見你這副模樣,也真怪不得國香。」
「我會默默地等。」
「默默?」
我知道師母會挖苦我,因為我沒有任何藉口、苦衷及無奈,我坦蕩蕩地直認無恥荒y,非要得到國香不可,絕不退縮。
這一戰快要分出勝負。
回到家中,決定約施秀升出來談判。
何必再拖下去,施峰已把真相告訴他。
這次撥電話,堂堂正正地說:「我是林自明。」
他先是一怔,然後客客氣氣問:「有什麼事?」
真正了不起,他倒來問我是什麼事。
「我們出來談談。」
施秀升不動聲色,「最近我比較忙,一切應酬都已謝絕,電話裡方不方便說?」
「我想不大好。」
「那麼可真要等到明年五月,我的期排得密密麻麻。」
他心平氣和,像是與人洽談生意一樣,我頓時落了下風。
「施峰都跟你說了吧?」
「父女自然天天說話,」他笑,「你指什麼?」
「佩服佩服。」
「我一向是好父親。」
這一次我輸得心服口服,施秀升確有過人之處,沒有人可以比他更忍辱負重,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但是,」我說,「恐怕等到明年五月,你後悔莫及。」
他靜了一會兒,以極平淡的語氣答:「年輕人只擔心來不及,我是中年人,想法不一樣,也許到明年五月,一切事情自然擺平,不勞你我費心。」
他這番話不是沒有理由的。
我誠懇地問:「你不怕失去?」
「怕,當然怕。」施秀升又笑,「但不是我的,終歸不是我的,你說是不是,啊對不起,工作人員正在我處開會,改天再聊吧。」
連消帶打,像是什麼事都沒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