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林自明,你心情不大美麗哇。」
真不知男人怎麼樣了,一個個幼稚瑣碎不堪,一點點小事樂得心花怒放,嘰嘰咕咕說個不停,一邊又神經兮兮笑幾聲,一下子又落在無底深淵中,自怨自艾,長嗟短嘆,像戀愛中的少女。
原以為聽到林自亮的聲音會很高興。
「我明白了,你吃敗仗。」
「見面時再討論。」
「林自明——」
「我這就要出去,老兄,你放下話筒好不好?」
林自亮輕輕掛上電話。
我重重嘆氣。
傍晚,師傅過來找我。
習慣了,心有默契,不再預先通知,找不到就當散步。在校園裡,多數騎腳踏車,後來取得獎學金,買了小轎車。
師傅上來按鈴,我還沒有掌燈。
他進來一看,大讚裝修美觀。
自然,這本來是林自亮的新房。
師傅選了張情侶沙發,一人霸佔,舒舒服服地攤開四肢,喝起咖啡來。
屋裡一有他,頓時溫暖熱鬧,他叫我週末去吃飯,國香替他洗塵,在師母處設家宴。
我心如刀割地問:「你家女婿自然在場?」
「還有外孫,」他心滿意足,「活著真是好。」
「週末我有事。」
「自明。」
「真的,一早約了人。」
師傅嘆口氣,「記得當年在白賴宜學院,也不少女孩為你流過淚,也跑到我處來求我想辦法,任何代價,在所不計。看,六月債,還得快。」
「那時只覺得她們愚鈍不長進,十分討厭。」
「所以,瀟灑點。」
「做不到。」
師傅詫異地說:「這不像你,林自明,回家以後,你整個人變了。」
我不語。
「我們等你。」
以毒攻毒,師傅希望我對牢他們一家人嘻嘻哈哈,完了回家沒事人一樣。真可愛,把事情看得那麼簡單。
「被你轟走的那些女孩子,不知比國香好多少。」
真的,一個個都把我當男人,我在場的時候,她們笑聲特別媚,語音特別嬌,姿態特別誘惑,使我充滿優越。
該死的盛國香蹂躪我。
「她有無同你聯絡?」
我搖頭。
「她極愛孩子,要是她帶著她們出來,你能愛屋及烏?」
「我保證可以。」
「實踐又是另外一件事,況且,她們不一定接受你的好意。」
「這些都是老掉了牙的藉口,」我大聲疾呼,「都不足以成為障礙。」
師父駭笑,雙眼充滿憐惜,同情我迷失本性。
師徒之間的話題似乎已盡。
我說:「除非親耳聽見她說不,但是她沒有,我仍有希望,我心甘情願地等她。」
師傅不悅,「浪費時間,別忘記你快將開學。」
「我樂意給她時間想清楚。」
師傅細細端詳我,「告訴我,搶奪真的夠刺激?」
「你不明白。」
「是,我是不明白。」
他告辭。
師傅一出門,我就決定週末去赴鴻門宴,再不找個機會見一見國香,真會瘋掉,再痛苦的情況下也要把握機會。
事前做足門面功夫,打扮得整整齊齊,無懈可擊,務必在外型上戰勝施秀升。
又故意早到二十分鐘,摸熟環境,以便作出一副悠然之狀。
來開門的是施峰,淡淡一聲招呼。
唉,還記得我,算是不容易。
她說:「我不曉得你是公公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