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向唯認真聽。
雨勢猛烈,不斷衝擊著這座承載了眾多優秀作品的影視城,大石塊鋪的地面被敲得劈里啪啦響。
工作人員都穿著雨衣在雨裡穿行,身影忙碌。
王導希望這場戲能在零點前收工。
章向唯以為是擔心他吃不消,結果王導來一句:「太晚的話,雨有可能會小,效果不行。」
「……」好吧。
陳香香撐傘在片場等候,王導一喊卡,她就帶著面巾紙跟水壺跑過去。
章向唯的頭上身上不停滴著水,濕漉漉沉甸甸的戲服掛在身上,面板都悶皺了。
棚內景跟外景各有各的遭罪法,拍戲怎麼都辛苦。
章向唯一七七,陳香香才一六二,給他撐傘不是很輕鬆,他自己把傘拿走撐著,另一隻手抽了幾張面巾紙蓋到額頭上面。
「小唯,你妝全花了,黑眼圈都出來了。「
陳香香把水壺的蓋子扣上:「去車裡讓張借給你補補妝。」
章向唯搖搖頭:「需要妝好的鏡頭剛才已經拍完了,待會的拍了再讓張姐化。「
一場戲分四段拍,失魂落魄,神經質,崩潰癲狂,黑化,王導想一氣呵成,一次拍完,要求又高到苛刻。
哭得不對。
步子走多了,角度不行。
哭多了。
情緒過了。
各種不行,將近一小時才過一個鏡頭。
別得還好,章向唯想不通一點,雨下這麼大,他的眼淚下來就被雨水衝掉了,王導是怎麼看出他左右眼的眼淚滴數時間不對的?
說是他沒按照事先設計好的來,在說臺詞的時候,眼淚掉早了,叫他適當的收收情緒,出來一點。
章向唯打了個噴嚏,眼睛下面一片青色:「香香姐,我要拍到很晚。」
陳香香嘆氣:「我們在簽合同的時候,沒能明確收工時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你是新人,又沒公司沒團隊,就我一個小助理,談條件那些要跟大佬們協商,很複雜的,條件是否優越跟自身價值掛鉤,你等以後好了,不用你提就有人給你一項項列出來,不敢壓榨你。「
章向唯安慰的說:「我懂,沒事兒的。「
「一次拍完其實對我也有好處,我的狀態都到了,要是拍一半,突然停了,不上不下的,下次再拍的時候,我就很難再找到那個點了。」
章向唯把濕透的紙巾拿掉,換了乾的上去,也不敢直接用毛巾擦頭,怕給造型師添麻煩,他不舒服的蹙眉:「香香姐,我背癢。」
陳香香說:「哪兒呢,我給你撓撓,不是,你別這麼看你香香姐,口誤口誤,我找個地方給你看著,你自己撓。」
一口氣轉了話鋒,她碎碎叨叨:「看吧,我說的沒錯吧,男助理還是有必要的。」
章向唯只想抓癢,感覺自己現在像一條泡白的魚,就剩一口氣了。
東邊一處沒在置景的空閣樓上面,霍諶站在木窗前抽菸,昨晚他給小孩換睡衣的時候,檢查了一下。
全身上下大大小小十三處淤青,還有幾處破皮,左腳有個腳趾甲也不知道怎麼被什麼重物砸黑了。
進度才到哪就這樣,拍完怕是沒幾處完好的地方。
這還是找了專業武替的前提下。
霍諶半闔著眼吞雲吐霧,站在一個演員的角度,這些再正常不過,換成其他小朋友,他都不屑一顧,甚至為這個行業的未來擔憂,年紀輕輕正是拼搏的時候,這點苦都吃不了,沒有身為一個演員的擔當跟職業精神,那還演什麼戲。
到他的小乖寶身上,霍諶就不行了,雙標狗中狗。
霍諶沉沉的吐出一口氣:「有的是劇本可挑,我當初怎麼就選了古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