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鏡還是母親的舊物。
這時鄧醫生自外返來,碰到客人,打過招呼,關上門,才責問韶韶,「知識分子,何用裝神弄鬼?」
「不是我找來的。」
「咄,八婆處處有,你認識特別多。」
韶韶不出聲,撫摸著鏡框,「大嘴,你持有加國護照吧?」
「你早就知道的。」
韶韶又不語了。
「怎麼樣,你想移民?」
「你會找得到工作嗎?」
鄧志能但笑不語。
韶韶嘆口氣,怎麼會信起風水先生的話來。
人到了某種絕境,總希望得到指示、庇護,能力有限,便寄望神明。
奇芳隔天來看她。
見韶韶整理上班衣物,便勸道:「人還沒有好,別想去賣命了。」
「我到現在,才知道那份差使是我全部所有。」
「你還有鄧大夫。」
「奇芳,他是他,我是我,他並不屬於我,他只是我的夥伴。」
「分得那麼清楚。」
「先小人後君子,彼此尊重好過互相擁有。」
奇芳隔一會兒問:「還夢見媽媽嗎?」
「有,她將永遠入我的夢來。」
「風水先生不是叫你把鏡子送走嗎?」
「鏡子一走,母親的魂魄豈非無處可去?不不不,我不怕做夢。」
「我從來沒有夢見過她。」
「我同她真正的相依為命。」
「後來,她也沒有認識異性?」
「全然沒有,一個約會也無。」
「我總認為她應該有一頭長髮。」
生命總有火花,人去了,留下回憶,影響深遠。
韶韶還是回到辦公室裡去了。
同事們見她進來,站立鼓掌。
那天下午,她接了一通電話。
是區永諒,「我寄往上海的款子都被打回來了,何故?」
韶韶冷冷答:「不用你。」
「你出來,我與你談談。」
「我與你之間,無話可話。」
「我想說的,是你父親之事。」
韶韶躊躇。
「我有令尊的生活照片。」
「什麼地方什麼時候?」
韶韶想,拿了紀念品就走。
「我來接你,今天下午六時正。」
「請準時。」
韶韶向鄧志能報告行蹤,「一小時之後不見我人,立刻通知警方。」
「你自己當心,別太動氣。」
一輛黑色大車直駛到她面前,司機下來替她開門。
區永諒示意她上車。
區永諒不待她開口,就遞上一個信封。
裡邊全是姚香如與許旭豪的照片。
區永諒輕輕說:「都是我拍攝的,要香如的照片,就得把旭豪也攝進去,他倆形影不離,那時那玩藝兒花盡我所有的零用錢,有時三餐不繼。」
照片是黑白的,小小張,約四五公分丁方,光面,照片大部分是大學風光,許旭豪穿皮夾克,梳西式頭,十分英俊。
韶韶把照片收起,「我在前面下車。」
「我有話說。」
韶韶驀然回首,似喝狗般喝他:「我要說幾遍你才入耳?我不要同你多說!」
區永諒別轉頭去。
過一會兒他說:「不錯,我是去告密,我以為那一夜他們在圖書館門口集合。」
韶韶鐵青著臉盯著區永諒,雙目似要噴出火來。
「可是,許旭豪被逮捕之處,卻是在兆豐公園。」
韶韶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