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聽到母親的咳嗽聲。
「媽媽?」她輕輕掀起被褥。
客廳的窗簾沒拉上,她看到一輪明月。
除下來的舊絲絨外套搭在椅背上,韶韶過去,說道:「媽媽你是否有話同我說?」
有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
韶韶一驚轉頭,看到鄧志能站在她身後。
兩人一言不發,握著手,在沙發上坐到天亮。
靜寂中聽到鄰居有新生兒啼哭聲,他母親呵呵地哄他。
此際,韶韶又打個呵欠闔上眼睛。
醒來,小鄧已煮好雞粥,且買來上海油條。
也算沒話講了,韶韶覺得新婚生涯美滿,幾乎不想回到辦公室去。
她問小鄧:「我們夠不夠靠節蓄這樣過一輩子?」
小鄧冷笑,「你倒想,月底就床頭金盡了,這幾天把你餵得白白胖胖,不過是想你假期完畢繼續有力氣搏殺養家,你倒吃撐了想退休?」
韶韶頓時氣餒。
工作真是人類生命中最大的荊棘。
「韶韶,告訴我,你可快樂?」
區韶韶毫不猶疑,「我當然快樂。」
「你母親的身世不叫你為難?」
「大嘴,世事古難全,千里共蟬娟。」
小鄧頷首,「真是笨有笨的好處。」
韶韶把臉趨近去,「這不是大智慧嗎?」
小鄧沒好氣,「人家蘇女士才大智若愚。」
「我如果像媽媽,那麼,我媽也不是聰明人。」
「不,你恐怕是隔代遺傳,伯母這麼多年沉默如金,是勘破世情後至高表現。」
「我都不知道你說些什麼,下星期我要上班了,新總督來上任,不知多忙,正是你方唱罷我登場,錯認他鄉作故鄉。」
「能不能求調?譬如說到市政局去搞唱遊宣傳,輕鬆得多。」
「你真是見人挑擔不吃力,不過,我喜歡做京官。」
「貼近陛下,哎?」
「誰是皇上?」
「qe2,你不知道嗎?」
果然,一銷假就忙得不可開交,晚上七點鐘仍咬著漢堡包答記者詢問。
放假時間長的幾分肉又還給工作。
韶韶一直佩服胖人,幾十年功力,從不間斷,天天長脂肪才行,而人,總有睡不著吃不下以及發一兩度燒的時候吧,由此可知,胖人是多麼努力維持他們的體重。
一日,忙至尾聲,站起來,伸個懶腰,只覺一臉油膩,只想匆匆回家去泡個熱水浴,忽然電話鈴響。
韶韶餵地一聲,照例報上姓名。
是一位女聲:「下班沒有,一起去吃日本菜如何,我就在樓下。」
聲音十分動人,不像是小鄧扮的,可謂飛來艷福。
但韶韶不得不硬著頭皮問:「是哪一位?」
「啊對不起,」她笑了,「我是區奇芳,記得嗎?」
韶韶大樂,「奇芳,你也姓區?」原來蘇阿姨的丈夫姓區。
「你不知道?」對方愕然。
「我馬上下來。」
「耽會兒見。」
韶韶給小鄧撥了個電話,報告行蹤。
小鄧叮囑:「那位小姐像是可以喝幾杯的人,你還要開車,別同她鬥飲。」
小鄧這種第六感沒話說,韶韶同奇芳會合了,一到館子,她便叫侍者燙米酒上來。
她告訴韶韶,「我路過,試著找你,不料這樣有緣。」她笑嘻嘻地用一隻手託著腮,十分嬌慵。
鄰座有兩個日本人已經感到驚艷,頻頻轉頭過來看她。
「可是有事同我商量?」
「沒有,自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