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亮斜掛在夜空中,星星在閃爍。
夜,挾著蕭瑟的微風,吹過滴著露珠的板栗葉,擦過嘩嘩作響的油桐,劃過閃著光亮的涇河,映在火光下一個個面色凝重的面頰上。
帳外傳來鑼鼓的聲音。
咚——
“點將時三通鼓畢,不到者斬。”關內侯威嚴的聲音響徹蕭關。
驀地,整個蕭關甦醒了!
營帳內充滿了盔甲和武器的摩擦聲。
“陳文清,醒醒!”
“陳文清,陳文清!”
阿福用力地搖晃著他,陳文清在他的手中猶如浮萍一般。
漸漸地,陳文清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目光迷惑地看著阿福,腦海中快速地閃爍著下午下午在比武場的畫面,他勉強地舉起有些發麻的手臂,揉了揉眼睛後說道:“阿福,外面在喊什麼呢?”
“別問了,快起來,點將時三通鼓畢,不到者斬!”
說完,阿福拎起陳文清就往外走。
咚——
“劍,我的劍!”
“給你揹著呢,快走,來不及了!”
帳外火光映天,到處都是整裝待發的將士,他們身穿戰甲手執武器魚貫而出,一個個瞪著如狼似虎地眼神,眸光中流露出無盡的憤怒和嗜殺的決心。
遠方再次傳來緊促而有力的擂鼓聲,嘹亮的號角聲悠然響起,震耳欲聾,響徹雲霄。
諾大的演武場人山人海,所有的將士們整齊地排列在一起,罕見的是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哪怕是一絲輕語都沒有,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禁聲了一般,他們只是靜靜地等待著,目光堅毅地望著高臺。
咚——
莊嚴而又肅穆的鑼鼓聲再次響起,打破了平靜的人潮,振奮著每一個將士,無數的將士目光炯炯,表情凝重。
周圍靜得可怕,陳文清彷彿聽到了大家心跳的聲音,咚咚咚——那聲音中充滿了無邊的憤怒和殺意。
就在這時,大庶長肅穆的聲音響起。
“諸將出徵,蕭關授兵十萬人,而即分為三軍,如或少,臨時更定。馬步統計,總當一萬四千人,共二百六十隊當戰,重騎三萬八千人,弓手一萬二千人,斥候六千人,餘三千人守輜重。”
聽到這裡,陳文清瞬間清醒,心中震驚,滿臉愕然,目光中透露著不可思議。
整個蕭關全軍出動,發生什麼事了?
難道胡人來犯?
還是,蕭關要失守?
不,這不可能!
蕭關依險而立,具有獨特的地形優勢,不但雄峰環拱,深谷險阻,易守難攻,而且有還有涇水南出,扼守自涇河方向進入陽城的通道,屏護大昰西北的安全,更守護了大昰所有百姓的安危,怎麼會輕易動用所有的兵力呢?
難道是胡人要來攻打蕭關?
蕭關內外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有北出大昰第一關之稱。
在幾千年歷朝歷代漫長的歲月裡,這裡曾經反覆出現無數強大的國家,並在商業、文化、藝術等各個領域都留下了濃墨重彩的印記,在那些湮沒於黃沙中的殘垣和殘破烽堠上,記錄著他們昔日的悲壯與榮耀。
過了蕭關就是大昰,整個涼州最好的地方,土地肥沃,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對胡人的誘惑是無比巨大的,以至於每年都會有小部分的胡人來犯,搶些衣物、糧食、鹽巴就倉促回去了,來年再犯。
如果胡人要來攻打蕭關,勢必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蕭關就在這裡,周圍方圓百里再無大路,胡人不會犯險繞路而行,只能強行破關,否則大軍與後勤輜重部隊就會脫節,被關隘所阻,後勤輜重部隊容易被關隘守軍襲擊,還有可能面臨前後夾擊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