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臥室是他的非秘密基地,他喜歡躲在小角落裡,一坐就是一整天,只有背後靠著牆壁,視線又能觀察到整間小屋子的時候,他才有一點安全感。
落日是很難畫的,因為每一秒雲層都在變化,就像梁如琢一樣。
他們應該已經結束了,有始有終。從維加斯的美術館裡他吻了自己開始,到他們交纏融合在床上為止。但梁如琢的手並沒有失去魔力,仍然像從前一樣可以療傷,好在他說了“我愛你”,文羚可以靠這句假話熬過整個寒假。
接下來的日子又要回到正軌,重新開始討好金主,過上和從前一樣無憂無慮的被豢養的日子,然後活活腐爛。
掙扎的落日最終被無邊無際的雲層吞沒,文羚畫完了,隨手扔到一邊,忽然想起明天得出門兒,可以拿畫混個更,於是爬起來發了個明天早上的定時微博,然後滾到被窩裡用被子矇住頭,床上還有淺淡的梁如琢的氣味,一股近乎微弱的白檀香。
他忍不住把手伸進褲子裡,羞愧又沉溺地閉著眼睛給自己放鬆。
其實和梁在野做的時候不能說一點都不好受,但他總感到恐懼,無時無刻不盼著快點結束,根本無心感受這種快樂。但梁如琢會體貼地吻他安慰他,隨時隨地考慮他的感受,偶爾也會失控弄疼他,但看到梁如琢把持不住的表情,他反而覺得有點幸災樂禍的竊喜和滿足。
但男人們是不會珍惜已經到手的玩物的,他們結束了。明天園林策劃會上還能再看看梁如琢,他會躲遠一點看著他,避免可能的尷尬。極致的親密結束後就是極致的疏離,免得連朋友都做不成,文羚懂這個道理。
他抽了張紙巾躲在被窩裡自責地把自己弄乾淨,然後去洗手間再洗個澡。洗到一半就聽到了門響,他迅速裹上浴袍光著腳跑出來,看見梁在野醉醺醺地一頭栽倒進自己床裡。
週末又要洗床單了,老傢伙總是這麼邋遢。
文羚下樓去泡了杯茶端給梁在野,卻被他一把掃到地上,茶水和碎瓷片濺得滿地都是,嚇得他心臟又劇烈地跳起來。
野叔很少醉成這樣,身上的西裝被滾得滿是褶皺,估計熨都熨不平,胸前的紐扣還崩了一顆,滑稽地耷拉著一根線頭。文羚噗嗤笑出聲來,想著老東西你也有今天。
梁在野睜開眼睛,瞥了他一眼。
他立刻收斂笑容,做出一副焦急表情,演技堪稱無懈可擊,只苦練了兩年半就已經能把幾位當紅小生比下去。
沒想到梁在野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睫毛,眼神如同看見了春日的和風細雨。
文羚愣了愣,僵硬地與他對視:“叔叔?”
梁在野翻身壓在他身上,酒味撲鼻——他醉得不省人事,根本沒法控制重量,文羚快被他壓得喘不過氣,拼命推著他的胸膛,梁在野就昏昏沉沉地來捉他的手,兩人折騰得摔到地上去,哐噹一聲悶響。幸好文羚摔在了上邊,不然鐵定要被砸死在這兒。
“臭酒鬼淨會找麻煩……”他頭昏腦脹地爬起來,用盡力氣把這具高大的身體搬到自己床上,然後趴在寫字檯上扶著胸口喘氣。
足足休息了十分鐘才有力氣站起來收拾地上的茶水和瓷片,掃淨了地上的碎渣打包進塑膠袋,然後下樓再去倒杯茶。
他有點著涼,下樓時打了個噴嚏,匆匆捂著鼻子去洗手間擦鼻涕。紙巾又被擦得滿是血點兒,可能是冬天太過乾燥,這些天他已經流了好幾次鼻血。
他順便用冷水洗了洗臉,冷不防一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腦子一片空白——右手無名指指根多了一枚鉑金戒指,尺寸驚人的合適,他甚至都沒有感覺到這是什麼時候戴在自己手上的,不可避免地想到雪茄剪冰冷的刀刃抵在無名指上的刺痛。
當時……是在量尺寸?
這不同於在身上穿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