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血洞,他蹲下來,皺著眉給他摘掉腳上的玻璃渣,啞著嗓子低罵,“你傻?鞋呢?”
“忘了。”文羚像一具失去靈魂的布娃娃,睏倦地半睜著眼睛,任人擺弄。
梁在野把嬌小的少年攬在臂彎裡,從保鏢腰帶裡抽出一把戰術匕首在手裡掂了個轉兒,放在文羚手裡:“來,想怎麼報復。”梁在野輕推他後背,要他去梁如琢跟前兒,給他指了幾個不致命的部位,“叔在這兒不用怕他。”
文羚雙手握著沉重的戰術匕首,刀刃的烏光讓他陷入了極度的恐懼中。
梁如琢把一邊稍長的鬢髮掖到耳後,摘掉右手的鋼刺指虎,噹啷一聲扔到腳下,把自己肋下幾厘米的位置指給文羚看。
他笑了笑,露出淺淡的梨渦:“扎這裡,我不會死,快一點兒,我不會疼。”
窗外的天空漸漸亮起了一角,文羚害怕黎明時泛著魚肚白的天空,因為此時此刻就像站在海底仰望,無邊無際的陰暗像要把整個人都吞到雲層裡去。
梁在野是那片深海,掰開他的心,裡面有鯊魚和藍鯨,漆黑的水草和未知的恐怖。梁如琢是一陣熱帶季風,帶著和暖細雨撫摸他的傷口。
他恐懼海,深愛風,但他活在深淵,風是過客,海是歸處。
文羚牙齒都在打戰,瞳孔顫抖著。他把匕首扔得遠遠的,轉身抱著梁在野哽咽哀求:“野叔……我怕血,我們回家吧,快點回家吧。”
黎明過後並沒有迎來日出,今天陰天,等會大概又會下小雪。
凌亂的客廳重歸寂靜,梁如琢坐在翻倒的傢俱和一片碎玻璃的廢墟中,把滾到腳下的星形小燈捧在手裡,低垂的睫毛在臉頰上遮出一小片陰影。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把他從地上拽起來,他睜開眼,看見李文傑把他的手臂挎在肩上。
“對不住,特種部隊那一套刑訊逼供的招數我真受不了。”李文傑扶他到沙發上,拿應急醫藥箱給他消毒包紮,“你哥對你下手真夠狠的。”
“他也沒討到什麼好處……”梁如琢躺在李文傑身邊,懶洋洋地舉起那盞星燈端詳,“終於知道我對我哥根本不算惡毒了吧……我對他仁至義盡。”
“誰讓你搶他姘頭?”
“這又不是能忍住的事兒。”
梁如琢扶著腹上的傷站起來,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回臥室,翻出一個銀色手提箱,把壓在枕下的一沓舊畫整整齊齊地放進去,第二層放文羚的藥,他疲憊地站了一會兒,把文羚穿過的一件睡衣也放了進去。後來又拿了一個大旅行箱,把文羚留下的所有東西都塞進去。
“走吧,這個房子得賣了。我去星河灣那兒住。”
“得了,先住我家吧。你哥真會殺你?”
“我不想賭這個。”
回老宅的路上樑在野親自開車,文羚斜靠在副駕駛,目光呆滯地看著後視鏡上懸掛的一個護身符。
這是文羚掛在梁在野原先那輛大g上的。梁在野難得真正帶他出去玩一次,談生意的地方剛好有個知名景點,小孩特別迷信,花錢跟臭和尚們買了個護身符,還他媽是掃碼支付。要不是那時候文羚專注地繫了半天系成個死扣,怎麼也拽不下來,也早被梁在野扯下去扔了。
那輛車撞毀了,護身符也燒焦了半個,幽靈一樣黑漆漆地在後視鏡上晃盪。
梁在野餘光瞥著身邊的小孩,見他盯著這個護身符,低咳了一聲,目光不大自在,像是不知道該看哪兒。
文羚靠著玻璃,輕聲問:“撞過車的護身符應該不能護身吧。”
“怎麼了,被門夾過的核桃還不能補腦了?”梁在野哼道。
文羚不知道,也不在乎。
他望向窗外,稀稀落落的小雪在陰沉的霧霾裡髒兮兮地飄,今年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