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奕一鬆手文羚就坐了起來,孟旭還沒來得及躲,被文羚反手甩了一耳光,響亮的巴掌聲讓寢室一下子安靜下來。
文羚沉默地坐在地上,紅著眼眶鼻尖整理被扯亂的t恤和拉到半截的褲鏈,看得出來胸脯在劇烈起伏,他把嘴唇咬破了,上面印著一排滲血絲的牙印。
寢室門忽然被推開,陳凱寧提溜著書包轉著籃球溜達回來,一看滿地狼藉,趕緊扔了手裡東西把文羚從地上拽起來,回頭啐孟旭:“不是,你們老欺負他有意思嗎?”
孟旭被文羚一巴掌抽懵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你總護著個小白臉兒有意思嗎,你也想上他吧。”
趙奕指了指文羚:“他有乳釘,還是玉的。”
“你再來一句我他媽現在上你。玉的怎麼了?好看你也打?”陳凱寧懟得起勁兒,但心知不是件好事兒,轉身去把寢室門鎖上了。
“行,你就罩他吧。”孟旭搭上趙奕的肩膀,“走,吃飯去。”
文羚上床躲進被窩裡,一聲不吭。
陳凱寧帶了份飯回來,擱在他桌上,踩著梯子上他床上一看,媽的這床單也太整潔太乾淨了,根本沒地兒落腳,就杵在梯子上撥弄他:“倆孫子走了。下來吃飯。”
文羚坐了起來,疲憊地靠在牆上,臉上沒一點血色,下眼瞼發青,眼睛裡都是血絲。
陳凱寧被這模樣嚇住了。
他從他哥那兒聽見不少文羚的料,說他是梁在野收進來玩屁股的。這種人學校裡也不是沒有,可真發生在自己身邊了還是不敢相信,再說文羚這麼好這麼牛逼的學霸,怎麼能跟那種騷雞貨色相提並論。
他腦海裡不由自主想這些,發覺文羚正注視著自己,眼神黯然消沉。
“謝謝。”文羚平淡回答,嗓子有點啞。
他又躺回被窩裡,矇住頭,攥著手機發呆。
這也不是第一次跟室友起衝突了,腦子裡隱隱作痛,心臟糾集在一塊,突突地跳得很快。
他縮在棉被裡,從頭到腳蓋得嚴嚴實實。偷偷掀開睡衣t恤,胸前的翡翠環叮噹輕響。
十分昂貴的一對冰種翡翠,梁在野把這東西釘在他身上的時候還抱著哄他,騙他說只會疼一下。
他不該相信混蛋的鬼話,從戴上這對釘環開始,他的人生就被揣在一個沒有縫隙的匣子裡,窒息,無光,痛得要命。他等待天亮,沒有天亮,等待救贖,沒有救贖,爬行在黑暗裡,週而復始。
他瘋狂地想念親人,嘴裡唸叨著爸爸媽媽。
手機通訊錄被他翻了整整十九遍,終於無可奈何地打給了梁在野。
梁在野接得很快,等著文羚說話。
文羚猶豫了幾秒鐘:“叔叔……”
“嗯?”梁在野那邊略顯嘈雜,走路帶風,語調有些匆忙。
文羚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聽起來梁在野正忙著,他著急想把話說完,但越著急越哽咽得厲害,慢吞吞地說不出幾個字。
“忙著呢,等會再說,有事兒你給老胡打。”
電話被結束通話了,忙音震得文羚耳朵發疼。
過了一會兒,簡訊提醒銀行卡里多了兩萬塊錢。
“誰跟你要錢了!”文羚掀了棉被,猛地把手機摔到床角,用力抹了一把眼睛,把臉埋進臂彎裡默默抽噎,“梁在野……你是個什麼東西啊……”
他給胡伯打了電話,下午的課都沒上,他只想回家,把自己關進臥室裡誰也不見。
文羚走到五百米外拐角的酸辣粉店,四處張望尋找胡伯的車。
這片區域在施工,地面被挖得左一道溝右一道溝,想過去除了繞道走獨木橋就只能靠腿跨。
幾輛車經過面前都不曾停留,在文羚視線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