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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展廳回來的路上,梁在野給文羚發了個訊息叫他過來。
梁如琢與他順路,偶爾看一眼時間,畫師白羊更新了微博,他才知道原來那小孩是躲起來畫畫去了。忽然有位身材曼妙的女侍者端著酒盤經過,梁如琢被提醒般關了屏,朝梁在野笑道:“嫂子身段不錯。”
“難得一句奉承,真好聽。”梁在野翹起唇角冷笑,靠坐進大廳的沙發裡,剪了根雪茄。
“你從哪兒弄來的?”梁如琢抵著水晶護欄俯瞰遙遠的一樓大堂,漫不經心地問。
“什麼叫我弄來的,是他自己上門求我收留他。”梁在野慵懶靠進沙發裡,吐出一口煙霧,注視著朝這邊走過來的文羚,“他是個小魔鬼,必須隨時鎖起來,不然就上房揭瓦,很難對付的。”
梁如琢倚靠著欄杆回味了一遍他哥的話,不置可否:“不喜歡為什麼留在身邊?”
“你喜歡貓就可以忍著被它撓。”梁在野蹺起腿,“換我就打服它為止。”
晚宴上都是互相認識的幾位老闆,都跟梁家沾親帶故,梁家兄弟難得同時出席某一個飯局,做東的唐時民倍兒有面子。
算起來梁家兄弟得叫唐時民一聲表哥,梁在野的前妻就是這個大學老師的妹妹。
這人學問上有點真東西,但與集團央企談融資的時候總是姿態頗高,是個缺少圓滑的學術派。
梁在野最瞧不起這種孤高的學究,梁如琢也不喜歡結交經常會得罪人的角色。
唐時民在桌上旁敲側擊地問老爺子遺產的事兒,藉著酒勁兒跟桌上幾位叔叔伯伯訴苦,說我們家唐寧兒確實任性了點,可怎麼說也是個女孩子,你們說離就離了,唐寧在家裡是委屈得哭天抹淚的,這麼大個梁家,都沒個小姑娘立腳的地方啊。
梁在野悶頭喝酒,梁如琢的視線又被小嫂子勾了過去。
他穿著緊身的西服馬甲,纖瘦的腰掐在多打了兩個孔的腰帶裡,乖巧地坐在梁在野和梁如琢之間,看得出他有點坐立不安。
桌上都是中國人,上的是自帶的白酒,酒過三巡,桌上只有梁在野還不見醉意,梁如琢不經意間瞥見了小嫂子的手,似乎在自己和梁在野的酒杯之間蹭了一下,梁在野專注與人談笑,拿起手邊的酒杯悶見了底,臉不紅氣不喘。
坐在身邊喝水的文羚倒是臉越來越紅,在暖光吊燈下變成了白裡透紅的一顆小水蘿蔔。
唐時民紅著一張大臉,跟梁在野喝完又來灌梁如琢,他既不敢得罪梁家這棵大樹,又非得梗著脖子給妹妹爭口氣。
梁如琢酒量還可以,但平日自律,也很少參加這麼沒品的酒局,他剛拿起酒杯,手指碰到了觸碰自己酒杯的滾燙柔軟的指尖。
文羚默默抽回手,垂著眼瞼,臉頰紅透了。
梁如琢還沒參透小嫂子這次意義不明的觸碰,入口的酒液卻淡得讓他愣了一下。
是水嗎。
他順勢一口氣喝乾,回頭去看文羚,愕然看見那孩子捧著一杯透明液體艱難地喝,小口小口地往下嚥。
——酒杯被他換了。
不知道從哪一杯開始,梁在野喝的都是文羚換給他的水,剛剛他喝的那一杯也是。
迄今為止,梁如琢還沒在任何酒局上遇見過這種只有他大哥才幹得出來的惡作劇,簡直令人震驚。
他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剛剛忍住的提起梁在野衣領揍一拳的衝動是為什麼而萌生的,許是醉得有點厲害了。
文羚小聲道了個歉退席,匆匆捂著嘴跑進了洗手間,大開著水龍頭趴在水池邊嘔吐。
心臟跳得很快,被強勁的酒勁一股股衝擊著瓣膜,彷彿驟雨敲打著脆弱的蛛網,擔心這片薄膜隨時會被衝碎。
他嚥了一片藥,眼前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