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適合窩在床上睡覺了。
在噼裡啪啦的雨聲裡,不見蟲鳴不聞狗叫,程石閉眼仔細回想了下他跟楊柳相見相識和相知的這一年多,最終選擇了他印象裡最深的一幕落筆。雨什麼時候停的他不知道,在看不清顏料的顏色時才發現天黑了,程石找出蠟燭點燃,往外看了眼,再看看桌上即將完工的畫,活動了下指根,拿起毛筆繼續上色。
“你不吃飯了?”楊柳踏踏走進後院,見書房有了光亮她再次走到窗邊,“畫的什麼啊這麼入神。”
程石聽到聲沒抬頭,“你們先吃,給我留兩碗飯在鍋裡。”腳步聲離開,他滿意的直起身欣賞墨跡未乾的眼睛,這是他畫過的最傳神的一雙眼。
前堂,飯菜已經端上桌了,楊柳坐過去端起碗,“我們先吃,不管他,待會兒把飯菜給他溫鍋裡。”
“畫的啥?茶飯不思了。”春嬸拿了個空碗把還沒動的菜分撥出來,往後院看了眼,“小時候要這麼用功,哪還會挨他孃的打。”
楊柳吃了飯又回後院看了眼,書房裡只有毛筆筆桿碰在瓷碟上的響聲,她進屋拿洗漱的盆和布,拎著換洗的布鞋去偏院。
缺了一角的月亮露了出來,清冷的夜色裡,瓦溝樹尖不時掉滴水珠砸在泥裡,楊柳覺得有些涼,關了窗脫鞋躺到床上。下午睡多了她也不困,又坐起來拿了本書,看不明白又翻出賬本,字認不全但她記得每筆收支。
隔壁的書房門發出輕微的一聲響,在這安靜的夜晚很是突兀,楊柳抬起頭,聽著腳步聲是往這邊來了。
“沒睡?正好,給你看個好東西。”程石興沖沖進來,手上捧的畫紙未乾,整張紙只有邊緣是乾的。
“我看看是——”看到畫上的人,楊柳語塞,畫裡的人很眼熟,眼神卻有些陌生,“是我?”
“是你,這是我
青煙飄渺, 木牆灰瓦的房子像個巨型沸騰的茶壺,木板鑲嵌處的縫隙,魚鱗般相接的瓦縫, 裊裊炊煙從中擠出來,又打著旋被山風吹散。
下地前, 程石挑了兩捆木柴推開燻肉房的門, 一股濃煙迅猛的把人吞食,煙霧裡混雜著艾蒿的清苦和松針的青澀,還有松枝在火裡烤出的油潤氣, 走到火坑邊上才聞到燒柴的煙黃味兒。頭頂懸掛的雞鴨魚表皮微幹,點點滴滴的油脂順著爪尖和魚尾砸進火堆裡, 噼啪一聲,灰黑色的灰燼下亮起一抹猩紅。兩捆木柴均勻的平鋪在燃燼的火堆上, 男人取下頭上的草帽扇了扇風,火苗飆起後再撒上薄薄一層泛青的松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