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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村裡逮鳥的孩子聽到動靜跑來了,兩個時辰後,曬場上立了無數個小雪人,最大的那個也將將完工,程石踩著凳子把繫了紅紗的草帽戴雪人頭上。
“怎麼樣?可是你想要的大雪人?”程石喊了楊柳出來,最開始嫌棄幼稚的是他,最後玩起勁的也是他。
楊柳敷衍地點頭,“恭喜你這個外鄉人征服了我們村的雪。”
之後幾天一直是晴天,到了初八,開工挖堰的時候,曬場上的雪人只剩了一半,不知道被誰撞了一下,到了晚上就只剩一堆殘雪。
……
出了正月,西山腳下又多了口堰,堰底存了些水,只等著下場大雨,上堰放水,下堰就能滿。
“為了挖這口堰一共用了多少銀子?”楊柳問。
程石撥打算盤,在賬本上記下一筆又一筆,“近三百兩,難怪朝廷開鑿運河要用徵徭役的方式。”就他家這十尺寬二十三尺長的堰塘,五十個人就挖了近兩個月。
“買魚苗的銀子你別忘記賬本上了。”楊柳提醒,十天前,魚販送來兩車魚苗,她又跟他定了一車,約好
山中泛著點點青綠, 像牆根的苔蘚,淺淺的,綴在潮溼的土地上。通向東邊荒山上有一趟踏平的小道, 滿是腳印和樹枝劃出來的泥痕,山腳處並排排列了十棵果樹, 樹根帶土用稻草纏住, 樹枝椏上有星星嫩綠的葉苞。
山裡的溫度還很低,扛著果樹的男人們只穿著單衣,額上還冒了細密的汗, 他們看到這麼些衣著光鮮,玉璫銀環的城裡人, 拘謹地放低了說話的聲音。
“這都是村裡來給我幫忙的叔伯。”程石恍若未覺地介紹,掂起一棵大臂粗的桃樹給他二舅, “牛車在山裡不好走,果樹都是人扛上去,都別看了,先幫忙把這些果樹搬上山。”
姜二舅單手試了試重量, 說:“再來一棵。”
其他人不用程石催, 彎腰掂兩棵果樹扛在肩上, 跟著村裡的村民, 沿著滿是腳印的山道穿梭在雜樹叢裡。
男人們都上山了,楊柳跟她婆婆帶著女人們進松樹林,半下午正是撿雞蛋的時候,三個表妹四個表嫂,外加七八個小孩, 都對這個活兒感興趣, 自己動手取了提籃, 滿眼放光地搶雞蛋。
姜家兩個舅母扶著老太太在林子裡轉,看枝頭的鳥,水溝邊啄水的雞,被公雞按在身下咯咯叫的母雞,偶爾冒出幾隻長尾巴灰褐色的公雞,見著人突然躥到草叢裡或是飛到樹枝上。
“這是野雞?”姜大舅母驚訝。
姜霸王也發現林子裡的野雞比去年她來時多了許多,不由看向楊柳。
“冬天下雪的時候,趙叔跟劉叔進山撒糧食勾回來的,野雞進了雞群再好好喂個幾天,它們就不走了。”楊柳解釋,她指指擋雨擋雪的雞窩,“有吃的有住的,不用扒雪找食,沒費什麼功夫它們就在這兒安家落戶了。”
“野雞下的蛋跟家雞下的蛋有什麼區別?”姜大舅母踮腳從樹杈子裡取兩個綠殼蛋,“這是野雞下的?”
“養在山裡哪還有家雞,都算得上野雞了。”這點姜霸王有話說,她來的次數多她知道,綠殼蛋跟白殼蛋只是雞吃的東西不同罷了,“野雞的體型小,下的蛋也小,你選個頭小的蛋撿,十個裡頭八個有可能是野雞下的。”
“咔嚓”一聲,薈姐兒皺著臉大喊:“我踩破了一個雞蛋。”
“糟蹋了,走路注意點。”姜二舅母過去把孫女提的籃子換下來,看蛋液淌了一地,偏頭問:“小柳啊,這踩破的雞蛋可怎麼辦?”
“不用管,沒一會兒就會有螞蟻蟲子聞著味兒過來吃。”楊柳走累了,靠在樹上歇歇,衝小姑娘笑,“薈姐兒別怕,嬸嬸不說你,嬸嬸撿雞蛋的時候也經常踩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