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楊柳問程石。
“松子價高,咱們這邊松樹又極少,外祖想給娘種些出產高的樹, 再加上外祖母又喜歡吃松子,想著自己種了不掏錢買。誰知道種下三年, 松樹還是細條條的, 走鏢再去北方,託人一問,松樹結果要二三十年, 五十年的也是常見。”程石手搭膝上敲了敲,“種下的松樹比我大一歲, 也快二十年了,去年倒是有幾個松塔, 掰開一看,裡面的籽比芝麻還小,估計也是白瞎。”不結果歸不結果,現在也派上了用場, 不比摘松塔賣松子便宜。
“前人栽樹, 後人乘涼。”楊柳想到了這句話, “沒有那半邊山的松樹, 咱家的燻肉也賣不上價。”
“對,所以種下的那些果樹以後不能砍,即使我們用不上,或許子女長大就用上了。”眼瞅著到了醫館,他“籲”了一聲, 看老丈人走過來, 他扶楊柳下車, “我們也進去看一眼。”
“睡了,剛睡著。”楊老漢皺著眉,站著馬車邊跟小女兒兩口子說:“他爹從縣城請來了名醫,診斷後說治不了,只能保著命,後半輩子癱床上了。”
“還能動嗎?”楊柳問。
“腰骨斷了。”楊老漢在自己後腰比劃了下,覺得晦氣趕忙放下手,“你姐說手和頭能動,腰往下都沒感覺。算了,好歹保住命能吃能喝,他家不缺人照顧。要不是你姐拼著不要命拉他一把,房梁砸他頭上,救都沒得救。”萬事怕比較,這麼一對比,能有命喘氣就是命大。
程石看見陳連水在醫館門口朝他招手,他跟老丈人說一聲,走過去問:“最近挺忙?”
“我不忙,輪不到我忙。”陳連水往裡看了眼,胡大慶就在醫館後院的側屋躺著,“治不好了,除了扎針和換藥,就一個體壯力大又懂些藥理的學徒在照顧。”
“我過去看看。”程石讓他帶路,醫館後院有曬藥的,有炮製的,還有燒火熬藥的,藥味兒濃郁,倒是不刺鼻。房門關著,窗子用叉杆撐開,程石彎腰往裡看,忍不住捂了鼻子,床上趴著的人臉朝裡側看不清,露在外的脊背瘦成皮包骨。
兩人在外看了眼,又悄悄離開,陳連水領他去庫房,“你託我留意的陳皮到貨了,前些天醫館清庫房,翻出幾麻袋菊花,去年的陳貨,有些潮了,正適合你用。你去賬房那裡結了賬就能搬走。”
“謝了兄弟。”程石拍了他一下,“前幾天在山上逮了頭野豬,你得閒了喊上志趣相投的去我家,我給你做臉,席面差不了。”
“就等你這句話。”陳連水誇他識趣,又帶他去找賬房,“李叔,程石來了,新到的陳皮和去年的菊花你給他結個賬。”
“陳大夫,有病人找。”藥童來後院找人。
“你去忙。”程石讓他先走,扯了荷包去交銀子,拿了票據出門,見門口立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他衝他點了點頭,準備繞過去。
“你是程石?屋裡的人找你。”童山指了指,“胡公子聽到聲音讓我出來問問。”
胡大慶找他?這倒讓程石好奇了,他跟過去推開門,屋裡燒著三個炭盆,藥味血味混著不知名的味道,刺得人前額疼。這下他也看清了胡大慶的臉,瘦得沒了人形,幾乎是換了張臉。
“姐夫。”程石喊了聲,拎過椅子坐在床邊,“早就想來看你,大姐說大夫讓外人少打擾你,到了鎮上又拐回去了。”
“我聽阿絮說了,席哥兒和芸姐兒還要託你們多照顧,我現在這個模樣……”說著臉色就灰敗起來。
“大姐跟伯父都還在給你找大夫,能治好的。”這話說的,程石都覺得嘴疼。
胡大慶嘆了一聲,“我的身體我知道,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要不是阿絮哭著說她跟兩個孩子需要他,求他好好活著,他真想咬了舌頭去了算了。
“我喊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