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是沒睡好,估計是後半夜才睡。他攬了楊柳一下,兩人無目的地的亂走,“感覺太突然了,昨夜裡激動的厲害,想想我都要當爹了,當爹了哎!多不可思議。”
“你不是想了很久了,怎麼突然了?”
“想是一回事,有又是另一回事。我一想到咱家要憑空多個娃娃,就覺得很神奇,我昨晚躺在被窩裡就在想孩子生了要睡哪兒,是不是咱倆中間,想迷怔了感覺懷裡已經抱著孩子了。”程石哈哈大笑,他實話實說:“我很期待。”
跟他的亢奮相比,楊柳還有些飄忽,沒實感,她摸了摸肚子,還是平坦的,除了口味有些變化,她與往常無異。
兩人說著話在大街上溜達,看見賣衣裳的鋪子了走進去看看,有喜歡的款式就上身試試,穿著好看就付定金,讓鋪子裡的裁縫改尺寸,約好兩天後來拿。路過燈籠鋪,兩人默契地邁腿進去,精緻好看的,結實實用的,大大小小買了七八個。
“我覺得我大哥如果想在竹編上更進一步,他或許應該到縣裡來看看,學學人家的手藝和樣式。”楊柳說,但她也知道,這個決定於她家來說很難決擇。長子為啥能分得大部分家財?就是擔著養老顧家當頂樑柱的責任,她爹孃一年比一年年紀大,家裡的田地都扔給老兩口肯定不成,而拋棄田產靠手藝謀生,這是個冒險。
程石跟她的想法一樣,他提著燈籠避開行人,說:“那要等到你哥能靠自己的手藝養活一家老小了,他才能邁出這一步。”
提著燈籠不好走路,兩人先回去把東西放下,去姜家喊了得空的小表妹,一起又去幹貨鋪子。庫房裡就有早上煮粥的花豆,有白的紅的和黑的,程石出去拿了油紙袋,各裝了幾斤。
歆芋、歆丹和歆蓮小姊妹三個只看不買,她們覺得表嫂用得著的會熱情的給她介紹,一旦楊柳說讓她們看上了就帶上,一個個都說家裡已經買了。
最後結賬時,程石把三個表妹拿起又放下的碎珍珠點綴的脂粉匣子、巴掌大的銅鏡和不知道什麼玩意串的手串都拿上。
“表哥你幹嘛!”歆蓮看出了他的意思,連連後退了幾步,揹著手一臉著急,“你買了我也不要,你給表嫂拿回去用。”
“我是在鄉下住,但還不至於窮困到連十幾兩銀子都掏不出來了,給表妹買禮物還是買得起的。”程石付了銀子,把手裡的東西丟擲去,見她們手忙腳亂接住,繼續說:“別跟我廢話,你表哥沒你們想的那麼可憐。”
“種地很辛苦的,走街串巷賣菜也很辛苦。”歆蓮捏著銅鏡往外看,外面的小商小販無一不是對著客人恭維賠笑,為著幾文錢一再說好話。
“想賺錢什麼不辛苦?你爹你哥走鏢,有時候連個睡的地方都沒有,遇到賊了挨刀子,他們賺錢也辛苦。”程石提著東西往外走,看三個表妹收禮還收得不情不願的,沒正經地說:“你姑母賺錢不辛苦,我沒錢了有她補貼,待會兒回去了我就問她要銀子。”
三個表妹:“……”
楊柳忍笑覷他一眼,臉皮可真厚。
日頭大了,幾個人也不再閒逛,隨便擇了個巷子,躲在陰涼地裡快步往家走。巷子裡也有挑著擔趕著車吆喝著賣菜磨刀補碗補鍋的,見到人就招呼。
“賣鱉嘞!碗口大的鱉,一碗鱉湯下肚,徐襄公都拍手贊好——賣鱉嘞!碗口大的鱉……”
抑揚頓挫的賣鱉聲,姜家三個小表妹忍不住笑了,歆蓮捂著嘴說:“徐襄公可不知道他這麼說過。”看錶嫂眼露疑惑,她湊過去解釋:“襄公是過去一個遊走四方的大俠,據說是嚐遍了南北各地的美食,有那愛吃還會吃的,就會以襄公自稱。徐襄公是咱們縣裡出了名的愛吃,邊邊角角的食攤,有名的酒樓飯館他都吃過,他甚至還做過走在路上聞到菜香,循著味去人家家裡討菜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