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 我們買肉都想買肥的,你們還覺得肥肉膩歪不好吃。”一個用灰色頭巾包住髮髻的老婦人話裡帶酸,住在鄉下還用的有下人,日日都在村裡買蛋買肉買豆腐,煙囪裡冒出來的青煙都帶著肉香,村裡就她家日子過的最好,誰不說句羨慕。
這是事實,楊柳也不反駁,她笑了笑。
見她這個樣子,旁人也沒了再打聽的心思,知道的越多心裡越犯嘀咕,轉而說起誰家婆媳吵架了,哪個村裡的牛死了,今年進山逮蛇的人有幾個,去年來採藥的大夫今年不見過來。
楊柳豎著耳朵聽著,手上縫衣的動作不停,偶爾搭句話,她就喜歡這個熱鬧勁,哪怕跟她無關。
“哎,我聽說鎮東頭有個村這幾天有個熱鬧事,王二麻子去年把他媳婦休了,說是不能生,去年年底又娶了一個,他前面那個今年開年也又嫁人了,上個月說有了喜信,她孃家人扛著鋤頭跑去王二麻子家把他大門砸爛了。”說到這兒,鼻頭有顆大痣的婦人捂嘴笑,“被指著鼻子罵他是個沒種的軟蛋,王二麻子當時就氣暈了,醒過來沒管砸爛的大門,抱著他後娶的媳婦的腿,哭喊著祖奶奶求她別改嫁。”
咦?楊柳手中的針線停了,好奇地問:“然後呢?他後娶的這個可跑了?”
“要是你你跑不跑?”包頭巾的老婦人問。
楊柳哈哈笑了兩聲,壓根沒覺得冒犯,也沒聯想到自己身上,她拿著針在頭髮裡蹭蹭,含笑說:“我不跑,都要把我當祖奶奶供起來了,我跑什麼?”
“那可是這輩子都不能生娃了。”
“不能生算了。”楊柳不在乎,她又縫了兩針,接著問:“別問我啊,王二麻子家之後呢?他媳婦跑沒跑?”
“現在是沒跑,以後跑不跑不好說。”
“要看王二麻子咋想了,要是想的開,想讓媳婦生個娃還不容易……”老婦人意有所指。
楊柳聽出了意思,這種事雖不常見但也不是沒有,但對這種事她沒興趣探聽,另一個袖子縫好打個結她給咬斷,抖了抖開始縫盤扣。
聽了一下午閒話,她也縫好了一件單衫,太陽快落山了提著針線筐打了個招呼準備回去。
“你家住的偏,以後常出來說話。”鼻頭長痣的婦人熱情地說。
“行,閒了出來。”楊柳隨口答應。
還沒到家就看到後院的煙囪在冒煙,楊柳推門進去,前院還是隻有兩隻狗,睡飽了在院子裡撒歡,見她進來爭著搶著搖尾巴迎上來。
楊柳把針線筐提高,帶著兩隻狗回後院,見簷下放著一雙髒鞋,她當做沒看見,放好針線筐去偏院。
“春嬸,要我幫忙嗎?”她走進廚房問,“今晚做什麼飯?”
“稀飯,烙餅,再炒缽蘿蔔燉肉,可行?”
“行。”楊柳坐板凳上添柴,不著痕跡地打聽:“下午你去忙啥了?”
“噢,阿石犁地,我去把犁起來的草擇起來扔路邊,地放那兒荒了一年,長了好深的雜草。”春嬸嘀嘀咕咕,嘮叨完了又問:“你下午回孃家去了?傍晚我跟阿石回來也沒看見你。”
她知道小兩口鬧不痛快了,有意從中解活兒,“他犁了半天的地,回來喝了口水又端了盆碎米子去山裡餵雞鴨鵝了。”
這次楊柳沒應聲,像是沒聽到一樣,廚房裡只餘春嬸咵咵切蘿蔔聲。
鍋裡的米粥煮開了,楊柳出去提豬食桶挖米糠進來燙食,剛攪拌勻,廚房門口一暗,她抬頭看去,跟走進來的男人對上眼。
“我去餵豬。”程石提桶要走。
楊柳按著沒讓他提,“我去,地兒髒。”
程石沒理她,掰開她的手提著就往外走,聽著身後有腳步聲,他頭都沒回,腳步邁得又大又急,“你歇著,你不用一起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