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粉帕子自然也塞在了小丫頭的手裡。
等春嬸她們搬著板凳抬著筐回來,程石挨個兒跟人說他閨女會翻身了,一個沒漏。
“看樣子身子骨不錯,不隨你們老程家,你娘知道了指定高興。”春嬸邊忙活邊說,她挪了長板凳放前院,拿出曬乾菜的竹蓆,把上午擇乾淨的豇豆平鋪上去,“小柳,你今年可還吃桃脯?要是吃呢,趁著桃子還沒軟,我下午去摘兩筐回來切了曬。”
“不吃了,去年吃厭了。”桃脯一直吃到今年,最後還剩一兜都是程石吃的,想到這兒,楊柳問他還吃不吃。
“再曬點也成,天冷了烤著吃味道還行,煮茶味道也好。”
“雷姐,你這就去摘一筐回來,趁著晌午日頭好,曬一響也差不多了。”春嬸喊人,把裝豇豆的筐遞給她,“今年天干,曬乾菜是極好的,天就差不多了。”
“切了攤著曬就成了?”程石問,“我記得桃脯賣的也不便宜,做的這麼簡單?”
“那算不是,曬了蒸,蒸了曬,塊頭大點就五蒸五曬,塊頭小就三蒸三曬。”春嬸讓他給她看著狗別來搗亂,她去偏院做飯,“我用昨夜滷蛋的水滷了兩隻鴨,晌午吃滷鴨涼麵可行?”
“行。”楊柳先應聲。
鴨子過水滷,鴨皮成了蜜棕色,拆了骨撕成肉條鋪在涼水面上,面上還堆了青瓜條綠菜心和酸蒜薹,撒上蔥花再澆勺春嬸自己熬的醬,一口下去清爽又解膩。
程石吃了三盤才罷手,端著綠豆水慢慢抿的時候還說:“還有滷水嗎?晚上再做一頓。”
“沒了,明天晌午再做。”春嬸等他喝完水收走碗,她洗碗時雷嬸蹲棗樹下洗桃子,洗掉桃子上的毛,兩個嬸子抬著筐坐廊下切桃子。
知了鼓譟地叫,鴨鵝從水裡起來躲在樹下草叢裡,地裡的麥子似乎更黃了,豆莢炸開,綠豆嘩啦啦滾掉在曬得幾乎泛白的土地上,一彈一蹦沒了影。
人睡著了又熱醒,楊柳踢著鞋走出門,在簷下的水盆裡洗個臉,盆裡的水都是熱的。
“熱醒了?”程石站在書房窗邊問。
“你沒睡?”
“沒,撐得慌。”話出口,他自己都笑了。
臉上帶著水珠打蒲扇格外清涼,楊柳大力搖了幾下才進書房,見桌案上鋪著畫紙,她走過去看,畫里正是一個一個胖胖的小囡像只小烏龜翻了殼趴在竹蓆上,左手壓在肚子下,另外一隻手和兩隻腳亂撲稜。
“哈哈。”她又笑了。
程石也笑,看一次笑一次,“等落雨了,你抱著青鶯,我給你們娘倆畫一副。”
“你呢?那你豈不是虧大了?”畢竟她不會作畫。
“我雖不落在紙上,但副副都有我。”
這讓楊柳想起程石說起他的生辰,他是冬月出生的,才成親的頭一年她給他準備慶生他就說不需要,他當時也是說:不慶不賀,有我喜歡的人陪著,日日都是喜樂日。
兩人在書房待到日頭西斜才出門,洗個澡換成衣裳,等風裡的暑熱漸消,楊柳走在堰埂上。日暮時,她又去逛了一圈。晚飯後,她拉著程石又走到堰邊消食。
“如何?”程石問。
“有要變天的可能,但水分很輕薄,也可能過個兩天又沒了雨。”楊柳不確定。
隔日從鎮上回來,她去麥地轉了一圈,今年的麥子個頭矮麥穗短,麥稈細條麥粒小,地勢高的幹黃一片,澆過水的半頭還泛青。
曬過一道的桃子上鍋蒸軟又鋪在了竹蓆上,豇豆蒸過紮了捆卡在竹竿上,露水降下來前收進屋,楊柳又走到山腳下。晚飯後她往村長家走一趟,出來後回了孃家,讓爹孃準備割麥。
楊柳剛到家,村頭響起敲鑼聲,村長連夜告知村裡人要變天了,趁著天好趕緊把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