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裡面沒了傷感,完完整整的倒映著他的影子。
一碗堪比甘泉的井水下肚,他渾身舒暢,手裡捂熱的橘子扔給了楊小弟,朝竹蓆上坐著的男人看去,“地裡的菜籽還沒往回拉,趁你也在,我們兄弟倆去幫老叔整回來?”
胡大慶看了眼院子裡刺眼的日頭,再看程石粗壯的膀子,苦笑搖頭,“行,我換身衣裳。”
楊大哥拿了他的舊衣裳出來,又出門去大爹家趕牛車,程石同他一道出去,說回去趕馬。
兩人並肩往西走,程石偏頭問:“晌午來的那個男人招惹過楊柳?”
“就在你提親的前一天還是兩天,我大姐回來提過,那矮子看上了小柳,小柳不中意。”楊大哥肯定不會說吳德發對楊柳毛手毛腳,他拍了拍程石的肩,“你今兒說的話夠爺們兒。”
兩人歲數不差上下,他比程石還矮了半個頭,拍肩膀的動作有些滑稽,但他佔了大舅兄的名頭,程石很受用他這個肯定。
“楊柳跟了我,我肯定不讓她受委屈。”
楊大哥笑了,朝拐角的小路指了指,“我大爹家在後面,等以後再帶你上門。”
離了人,程石原地跳了跳,活動了腳踝,頂著大日頭往家跑,嚇得臥在陰涼地的雞鴨撲稜了翅膀嘎咕嘎咕叫,四散逃命。
“家裡也該買頭水牛回來了。”坤叔幫忙套馬車,地裡幹活還是有頭牛中用,“可要我也去幫忙?”
“不用你,倒是可以去堰裡撈幾條魚,我傍晚回來提到我丈人家去。”今天晌午燉的那條魚楊柳挾了好幾筷子,她應該喜歡吃魚。
一架馬車一架牛車顛顛往地裡去,楊家父子三個再加上一個老女婿一個毛腳女婿,各拿了把木叉,叉了菜籽堆車上,人再上去踩實。菜籽曬過一個晌,果莢粗硬的戳手,菜籽杆又長,稍不注意就劃到了臉上,汗淌過劃痕,刺得火辣辣的疼。
灰和汗混在一起,枯葉貼在臉上,擦汗的袖子都抹出了油光,胡大慶累得膝蓋打彎,胳膊痠疼的舉不起來,但有程石在一旁抵著,時不時拋一記嫌棄的眼神,他死活張不開嘴說歇歇。
一直熬到傍晚,楊老漢再次催他回去,“你要是給你爹孃說過我也不趕你走,這也沒交代,等天黑了你們還沒到家,親家老兩口要擔心路上遇到事。趕緊回家洗洗,帶上大丫頭娘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