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倒了碗水解渴,瞅著滿屋亂七八糟的東西問:“你倆還吃不吃飯了?外面天都黑了,不餓啊?”
“吃飯就吃飯,不會好好說話?我們又不知道飯好了。”楊柳放下手裡的衣裳橫他一眼,起身越過他出門,“走啊,不是說吃飯?”
“我怎麼沒好好說話。”程石有些氣短,跟出去扶著她。
一物降一物,他有本事繼續犟嘴,姜霸王跟在後面關上門,心裡舒坦極了。
飯桌上點著兩根蠟燭,飯菜已經端上桌,熱氣嫋嫋升空,滿室的肉香。
“下雪前宰的豬,也燻了大半個月了,娘你嚐嚐。”楊柳指著蒜苗炒肉說,“山上養的四頭豬宰了之後沒賣,都留著了,想著就是等過年了自家人吃。”說著自己也挾了一片,肉片離盤繞過明燭,那一瞬肉片呈現琥鉑色,幾乎能透過肉片看見對面的人。
燻過的五花肉極為彈牙,牙齒咬下去有一種咬肉乾的鈍感,嚼開後,肉絲裡的香味兒散發開,越嚼越香,嚥下肚嘴裡還有口水生津的感覺,是草木煙燻的味道。
“山上養的豬?”姜霸王又挾了一塊筷子,“還是豬肉燻過都是這個味道?”
“這也是我們吃的頭一頓,明天再炒盤從村裡買的豬做的燻肉。”楊柳端了盤子往下手遞,“春嬸,雷嬸,坤叔,都挾一筷子,別讓著我們,雖然是好東西,但不會缺了自己吃的,今天不夠吃明天再炒就是了。”
“對,都吃,別讓來讓去。”姜霸王也說,楊柳這點好,既然坐在一個飯桌上,那就別二樣待,小細節上最能體現人心。在這方面,她兒子不如楊柳。
肉吃到嘴嚐到味兒,坤叔嘟囔說:“明年在山上多養些豬,老劉頭忙活不過來我天天去幫忙。”
肉吃盡,葷油拌飯去餵狗,收了碗碟,坤叔出去餵馬餵牛,姜霸王出去轉圈消食,楊柳跟程石回後院去收拾婆婆帶來的東西,各忙各的。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垂花門外出現腳步聲,楊柳放下手裡的毛筆,起身快步開啟書房門,“娘,你洗漱後先別睡,有件事我想問問你的看法。”
“好,我洗個臉就來。”
她在曬場上掄樹墩子掄的有一會兒,大冷的天還出了汗,進屋取下帽子頭頂冒白煙,嫌燒的炭盆熱,姜霸王拎了凳子坐窗邊,“說吧,什麼事?”
楊柳看了程石一眼,開口把胡大慶瞞著她姐逛窯子睡妓子的事從頭到尾講一遍,包括她姐的想法和打算,她願意相信姜霸王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她姐,更不會把事暴露出去。
姜霸王安靜地聽不打岔,等楊柳說完,她先說自己的看法:“你姐的想法沒問題,她受矇騙被丈夫背叛,還被丈夫算計,這是她的家事,無論是選擇原諒或是報復,都是她自己的事。”意思就是不用聽別人的意見做決定,也不用問別人對錯。
楊柳鬆了口氣,臉上露出笑,揉皺的紙團也丟開,手平放在腿上,繼續說:“這事她不想我爹孃知道,我也清楚,我爹孃若是知曉,能做的也就是帶著家裡的男人打上門,把胡大慶打一頓然後接閨女回家住,等胡大慶上門認錯了,他們還是會讓我姐回胡家。我跟阿石都還年輕,對我姐的打算都有顧忌,我是擔心我姐漏了馬腳把自己搭進去,阿石是怕我們給我姐幫忙,以後說漏了嘴,兩個孩子長大了會怨恨我們。恰好你今天來了,你經事多,我想問問,這事可不可行。”
姜霸王想了一會兒,沒直接說可行或是不行,而是以自己的親身體會說:“寡婦不是那麼好當的,尤其是她夫家還有一大筆家財,兒子又小還沒立住。”她看了楊柳一眼,沒過多修飾自己的話,直言道:“更難的是她孃家沒勢力,不能給她當靠山,唯一的幫手就是你。而我家的根基在縣裡,罩不住她,更管不了她的家事。”如果是進貨的路上有山賊攔路,這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