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也是正月初五了,怎麼?有事?”程石問。
“回來了跟我說一聲,我去你家拜個年。”陳連水看藥童在喊他,也不開玩笑,給個準話:“之前跟你說種石斛的事有眉目了,到時候過去跟你詳說。”
“行,你先去忙,我要去我姨姐家一趟。”程石提起竹筐,給趕車來看病的人讓路,“快過年了,買年貨的人扎堆,看病的人也扎堆。”
臨到過年,街上再冷情的鋪子都是人擠人,綢緞鋪更是不例外,楊柳找進去都沒法跟楊絮說句整話,總是被選布裁衣的人插話打斷。她靠牆邊等了一會兒,出來跟程石說:“我姐不得閒,我們把豬肉給她送家去。”正好也去探望下胡大慶,一年不上門一趟,給街坊鄰居留話柄。
僕婦來開的門,認出是親戚說要去喊少奶奶回來,被楊柳攔了,“我們就是從綢緞鋪過來的,我姐忙,我們來看看席哥兒他爹。”
僕婦搓了搓手,欲言又止,一副不好開口的樣子,見人執意要進去,才說:“您二位稍坐一會兒,我去讓人準備一下。”
院子裡臘梅開得正盛,程石說等開春了也買些梅花樹種,冬日凋敝,花開總是讓人心情舒朗。
“少爺收拾好了,請您二位過去。”僕婦匆匆過來。
程石跟楊柳跟著她走,進屋見靠在床上的人蓋了被子,壓在被角上的手瘦若雞爪,人也消瘦得宛如骨架,雙頰凹陷,皮鬆骨突,就連頭髮也稀疏斑白,說是七十歲的老人也有人信,見人進來一臉怨毒地盯著。
“姐夫,你躺著享清福怎麼還折騰成這個樣子?”程石關切道,“我家燻的豬肉味道不錯,快過年了,我提了幾十斤來,晌午讓廚娘燉了你多吃點補補。”
胡大慶:“……”
楊柳:“……”真會說話啊,把人都氣年輕了幾歲。
程石滿意床上的人變了臉,不再滿目陰鷙地盯著他打量,心懷不善的人經歷了大災大難也沒悔悟向善,眼裡的狠毒妒恨幾乎要化成黑箭把人釘死在門口。
胡大慶扭過臉,粗啞地說:“東西收下了,你們滾吧,別來了,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前一句話還好端端的,後一句話就撈起枕頭砸人,發瘋大喊:“滾,都滾,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滿身長瘡……”
僕婦動作熟練地關上門,對程石說:“就這樣,見誰都這樣,恨毒了有腿能走的,對他爹也是連罵帶咒。”也就在兩個孩子面前才有個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