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響的呼嚕聲,楊母搖頭,女人生下來就苦,能少操心少吵架不知道能舒坦多少。
李王村在鎮西,繞過兩個村子又上了個坡才看見影,這裡地勢平,土地更肥沃,田地都是大塊兒大塊兒連在一起的,青綠的麥地連成一片。
花雲領著程石和楊柳往村北邊走,村北邊都是水田,逮魚放水,水田裡漫著水,水面飄著跳蛙,土褐色的皮跟稻茬融成一個色。
堰裡的水已經見底了,堰主人聽說有人買魚苗,他直接撈了小魚上來讓人選大小,“我這裡的魚也是去年冬天才放的,青魚和鯽魚都是中不溜,黃辣丁和鯰魚黑魚都有,你們隨便選。”
程石看楊柳,徵詢她的意見。
黑魚吃小魚苗,楊柳思量了片刻只要了二十條黑魚苗,其他的按斤稱,尤其是黃辣丁和鯰魚,有多少她要多少。
“都來村裡了,晚上來家吃飯。”花雲留客,笑著保證說晚上絕不勸他喝酒。
“不急,下次來喝你的喜酒。”程石看了眼天色,綁緊了浴桶就要走,“天色不早了,我們這就走,不然到家就天黑了。”
“那你們有時間就過來。”
“好。”
牛車走遠了,李王村的人問花雲這是哪兒的人,“看著不像是種地的。”
“富人家的少爺,不愁生計的。”花雲沒多說。
拉著桶魚苗,上坡的時候兩個人下來走路,聽著浴桶裡魚苗甩尾的啪啪聲,楊柳說:“我們堰養的魚好吃,賣的時候就說是吃花瓣和果子長大的,掛個名頭賣高價。”
這個程石在行,他甩著趕牛鞭說到時候他編出個花來,“吃了咱家的魚能長命百歲,長生不老,得道成仙。”
楊柳頓住腳,白眼瞪他:“我就說你有做生意的天分,我果然沒看錯人,日進斗金都是少的。”
挖苦的意味明顯,男人哈哈大笑,驚飛了草叢裡的鳥雀,他打橫抱起橫眉冷目的美嬌娘,沿著下坡路大步跑。
斜掛的日頭晃成一個模糊的光暈,楊柳展開兩隻手大聲叫:“我要飛了!”
笑了叫了,人也累了,小兩口蹲在坡下呼呼喘氣,等著半坡上的慢性子牛拉車下來。
牛車進村天也昏了,村莊上空飄著裊裊炊煙,程石趕著牛車直接去了西堰,路過家門口的時候喊上坤叔,兩個人抬著浴桶把魚苗倒進堰裡。
魚苗入水快速散開,程石蹲水邊撩水洗手,盯著水下的殘影說:“好好長大,女主人還等著你們給她掙錢。”
“你別嚇著了我的魚。”
程石攆上去,在一聲聲鳥叫裡說她嚇著他了。
買了魚苗,楊柳就放下一件心事,接下來小兩口繼續砍樹刨根,挑回去的溼木柴都堆了老高。
楊桃出嫁的那天,鎮上是磚瓦窯送來泥磚泥瓦,吃完酒席程石跟坤叔又開始挖地基,第二天楊老漢也帶了兒子過來幫忙。
“你這又是養魚又是蓋圈棚,不打算回縣裡了?”楊老漢問。
“嗯,這幾年沒打算回去。”程石沒說楊柳想留在鄉下,他說他自己想試試,“我在鄉下有山有水有樹有房子,要是能靠山靠水賺錢,就不去走鏢。要是做不成了我再帶楊柳回縣裡,我跟鏢隊走鏢,她帶著孩子跟我娘住。”